宋琤若无其事地回视线,站她起身,负手站在碉堡的遥望口前,望着京城外面。
大邯今日的局面,自己能活到哪天还不清楚呢。
她早就不想自己的人生大事,待她活下来再说吧。
“别削想我了,不管我以前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事,都忘了吧。”
赤大很不满意她的回答,正要说话,他眸光忽然一紧,两手一带,把她带到碉堡的角落里。
宋琤抬头一看,一只箭矢从遥望口射进来。
好险!她因晃神没有发现周围存在危险。
宋琤推开他,三两步跳出碉堡,来到城墙上往下看,外面已亮起了一片火光,是中军来抢城门了。
打头阵的将士被早就处理过的地面摔得四仰八叉,战马哀声嚎叫。
宋琤静静地看着陈三河和对面中军将领在扯嘴皮子。
她转身看向城门外那边,好家伙!处理过的地面外围了足足两圈的中军,这是把他们当夹心饼了!
宋琤表情凝重起来,南城门已经是这种情况了,不知道西城门那边现在情况如何?
“也不知西城门能否守住。”宋琤拧着眉头望着远方,眼神忧郁的就像今晚的天气。
“不如你今晚.....”她扭头正想跟赤大说话,却发现他早已不见了踪影。
宋琤用眼神询问旁边的士兵,士兵抬手往西城门的方向一指。
宋琤抬头望去,只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在高低的建筑物中起起伏伏,最终消失在夜色中。
她都还没下命令,这家伙就已经执行任务了,还真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不成?
不过他去了西城城门,宋琤就不用担心失守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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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废物!连个城门都守不住,要你们有何用!?”晏笙实在没想明白,明明手上兵力这么强大,为何一天不到就被人占了两个城门。
“公子,这一切的背后主使都是宋琤,她使计谋把我们整得团团转,只有把她杀了,才能夺回被占的城门。”
何求成也急,他们何家与陈家暗中争斗这么多年,一直被陈趁那老家伙踩在脚下,好不容易得到晏建知的赏识,若此次夺权失败,怕也是没什么好果子吃。
晏笙眯眼看着他,“你马上带一万兵马把南城门抢回来。”说着又看向死士统领,“你准备准备,只要晏书现身,把他俩一并杀了。”
他就不信了,他们再强,能强过他的千军万马?
待人走后,晏笙走进左厢房,看着床上仍在晕迷的浊人,旁边的老道士见他来了,起身行了一礼。
“怎么样?”
“贫道可以断定,伤浊人的也是浊人!”老道士一脸忧愁地看着晏笙,“这个浊人应该就是晏相之前丢失的那个。或许说此人已不全是浊人了,他已强大到能控制体内的浊盅,无人能敌。”
晏笙千算万算,还真没有算到宋琤身边会有如此强的浊人。
“无人能敌?”他怀疑地看着老道士,“没有别的办法了?”
“办法倒是有两个,”老道士道,“从对方的手法来看,那个浊人心怀很深的仇恨,这种仇恨应是来自公子的浊人伤了他的主人,把他的主人杀了,趁他颓废时杀了。”
“另一个办法便是找出他的母浊盅,把他的母浊盅杀了,浊人也活不成。”
晏笙眯眼,“可知他的主人是谁?”
“这个不难,派人密探一番便是。”
晏笙点头,想起宋琤在宫里被包围时,浊人紧紧把她护在身后,基本可以断定宋琤就是他的主人。
晏建知果然老了,派了这么多人马追查足足两个月,没想到人就在自己眼皮底下。
“有劳大师尽量把他治好。”晏笙又看一眼床上的浊人,转身离开了西厢。
*
宋琤他们靠着桐油一直死撑到寅时,快到天亮时还下起了春雨。
下雨对他们着实不利,绵绵细雨把铜油燃起的火势给灭了,还稀释了地上的铜油。何求成趁机带兵进攻,两方兵力实在悬殊。
宋琤这方死死支持到天亮,死伤无数,由几千兵马只剩几百。
何求成看着顽强抵抗的几百士兵,他站在城墙对面的高楼上,朝宋琤和陈三和喊话。
“两位将军!本将军奉劝你们还是投降吧!跟着晏丞相有什么不好?我们公子说了,下面的有一位算一位!只要是立马放下武器投降的,日后奖赏黄金百两,良田百亩,让你们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身上沾满鲜血的陈三和,扬起脸看着何求成那张嘴脸,双眼像是两把利刃,死死瞪着这个杀父仇人。
宋琤正要劝他说别被何求成的影响,哪知陈三和举起剑就朝对面跑去。
宋琤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刚伸手去拉他,几十只箭矢纷纷射来。
宋琤飞舞着麒麟刀,在士兵们掩护下把中箭的陈三和拉下城墙下。
“陈将军你怎么样了?”陈三和身上中了三箭,两箭在胸口一箭带大腿上。
“宋、宋将军,箭上有毒,莫碰!”陈三和嘴角溢出黑色的血。
他紧紧握着宋琤的手,“我、我今日怕是活不成了,求、求你...一定要、要替我何家报仇!”
“我答应你!”宋琤红着眼眶。
“还、还有一件事、未、未将必须跟你说清楚,我何家也是被晏建知欺骗了。他当年找到我父亲说老将军要起兵造反夺权,他不愿看见战事,想保大邯的百姓,殊不知......这老贼是为了他自己!”
“不管如何,我何家对不起你们宋家,我不求你原谅,只求你把这老贼杀了,算为大甘百姓做点事。”
陈三和艰辛地说完这番话,嘴角又溢出口黑色的血液,打了几个回嗝,鼻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头斜斜地靠在城墙上。
宋琤咬着下唇,抬手把他死不瞑目的眼睛合上。
“我不是为你报仇,我是为我自己报仇。”
宋琤站起身,犀利的双眼看着只剩下的几百将士。
“我知道你们在座的有些已经被何求成说得有些心动了,但我奉劝你们,那都是糖衣炮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