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与林家的事情解释起来倒不难,无非是为权势做了场豪赌,且赢得盆满钵满。”
但旁枝细节,要聊的就太多了。
闻鹤随口扯了几句,就让舒月想了许久。
马车颠簸一路,快停的时候她才说:“我觉得他们不会轻易放手。”
他们在闻府清理干净之后迫不及待找上她,不惜花费重金笼络她,显然是仍想将闻鹤所有动向都了解透彻,最好能将这人一直牢牢捆在他们的战船上。
她又想起闻鹤与林彦纶谈论的内容,原来当初帮萧立祯夺位的,主要是林家与苏家。
难怪萧立祯对淑贵妃那样好,又将苏燕眠接进宫中给她当替身。
那些在她看来古怪荒谬的举动,都是他对苏家的让步与妥协。
那林家呢?
舒月盯着闻鹤,目光幽深,像是在透过他看向其它什么东西。
舒月努力思考着自己已知的消息,想要在零碎杂乱的信息中分析出有用的东西。
但还没等她沉思多久,闻鹤就环住她的腰肢,将她带进怀里:“这是在想什么,这么入迷?”
舒月还在想事,被他询问时顺口将心声说了出来:“在想你的事情。”
闻鹤愣了片刻,才笑着说:“不用想,直接来问我就行。”
舒月眨眨眼,酝酿好情绪后,开口询问:“你既然是林家这边的人,为什么还会被针对,被派去处理乱摊子?”
“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早就闹翻了。”闻鹤回想着刚才在林府发生的事情,挑起她的发丝绕在指尖,凑在她耳畔呵气,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询问,“我还以为你会问苏、林家的事情,怎么问这个,这么关心我?”
舒月将自己的头发拽回来,垂眸妄图将眼中的伤感藏起来,她想了想,如实说:“那些事情离我太远,就算问了又能如何?”
“确实。”闻鹤没想到她会这样说,颇为感慨地掐了下她的脸,“你看东西还挺通透,总是能给人惊喜。”
他端坐好后,闭上眼,懒散地说了句:“我很满意,再接再厉。”
近日舒月对闻鹤的接受度越来越高,无论是被他搂在怀里,还是揉揉捏捏,都没有任何不适。
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却忍不住在心底排斥他。
就算她清楚现在的形势,知道自己需要仰人鼻息,唯有讨好闻鹤,才能换来好生活。
但从前只有别人讨好她,哪有她讨好别人的道理?
从闻鹤一句话里意识到身份的落差后,舒月这一路上闷闷不乐,再没说过任何话。
好在闻鹤似乎有些累,路上一直在闭目养神,并未留意她的异样。
舒月将被闻鹤的胳膊压住的袖子扯出来,随后挪到了车厢的另一侧。
马车并未直接回府,舒月坐在车里等待许久,感觉已经过了许多个半柱香的时间,车仍旧没有停下,忍不住掀开车帘,瞧瞧外面的景象。
马车外不是南城区那片繁华的宅院,而是接连没开门的店铺。
“这是要去哪?”舒月的话刚问出口,马车就已经停下。
驾车的壮汉一甩马鞭,高声喊:“主子,已经到地方了。”
舒月把头伸出车厢,才发现马车停在了自己前日刚到过的衔春斋。
这是要做什么?
片刻心慌后,舒月定住心神,回头看向闻鹤:“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闻鹤睁开眼,把手伸到舒月手边,困倦地说:“下去吧。”
舒月下意识将手搭上去,随后才想起自己的眼睛已经好了,不需要旁人搀扶,照样能行走自如。
“我的眼睛已经好了。”她小声说。
闻鹤脸上的困意很快被他藏好,他斜睨舒月一眼,轻飘飘地说:“又不影响什么。”
舒月跟他下车后,看了眼衔春斋的匾额,心情愈发沉重。
闻鹤不说带她来这里的目的,她总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闻鹤牵着舒月的手,见她脚步愈发迟缓,拉着她快走几步,询问:“怎么?不喜欢这里了?”
“我听人说,你之前在这里吃得挺欢,还挺喜欢这里的饭菜。”
舒月想起刚回府遇到闻鹤,就跪倒在地将过错都推到自己身上的侍女,面色略差,没好气地说:“也就那样。”
闻鹤不知道她在生什么气,在她耳畔说:“我看府上的饭菜不合你口味,想到你上次在这里吃得不错,就带你过来了。”
“你若吃完这顿还是不腻,就买两个厨子入府,专门伺候你。”
舒月诧异地询问:“你带我来这里是为了吃饭?”
舒月仍旧带着面具,但闻鹤却没有任何遮掩,如今但凡有点身份的人,都见过他的画像,知道这是不能得罪的主。
他刚露面,衔春斋的掌柜就迎上来,“不然呢?难道你还想让我给你点几个歌女舞姬?那还是免了,我没这雅兴。”
舒月摇摇头:“不用,我也不喜欢那些。”
谁都知道舒月的父皇喜爱歌舞,更爱美人,总是让人筹办各种宴会,欣赏各种美人的舞姿歌喉,然后将人收入帐中。
他从不会顾虑旁人,舒月这个亲生女儿自然也不例外。
或者说,正因为舒月受宠,才有资格出席他那些宴会,将他们的丑相尽收眼底。
看看她那将自己取名为萧桐影,只为怀念她母后的“深情”帝王。
舒月垂眸笑笑,再次强调:“我讨厌那些玩意。”
闻鹤仍牵着她的手,看她这副模样,笑着调侃:“好,既然你不喜欢,那就不看。醋坛成精啊。”
舒月没有反驳他的话,与他一同走进花间,衔春斋最好的包厢,也是她上次吃饭时用的地方。
在闻鹤身旁坐下后,舒月下意识推了推面具,侧过头避开掌柜的视线后,面对闻鹤的询问,她柔声说:“我想吃的上次都已经吃过,按照你的口味来吧。”
“我没有什么偏好,那就按照你上次的选择来。”他看向掌柜,“她前日来过这里,你对她可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