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云中客见公主醉卧不起,便知趣地借故走开。大成公子本想叫宫中的侍女,把她扶回到她的宫中去。转念一想,似乎不妥。
公主本是王子没过门的老婆,城国上下无人不知晓。现在她喝醉了,他却把她送回去,明摆着是看不上人家嘛。
那公主就会被人另眼看待。他虽不担心有人会欺负她,万一他一走,一个被王子嫌弃过的女人,一生也就毁了…
门不知何时被轻轻地推开。若不是摇曳的灯光,扰乱了他的思绪。他还会静坐在公主身旁,一任思绪,杂乱无章。
“你一直在看她,很长时间了,心里一定很纠结。我本不该过来打扰你的好事。只是,你不是王子,别因为一时的意乱情迷,而铸成大错。”
门边响起麻雀冷静的声音。
“你啥时来的?悄无声息的。是不是很失望,没有像你想的那样。”他讥讽道。
“我一直在我父亲那儿。你师父过去说公主在这儿,醉了。我才过来的,看能帮上忙不。
谁知,你根本就无视我的到来。就这样坐着,很久都没动一下。迷住了?不过,她真的很美,很好!我要是你,也会进退两难的。”
“你说啥呢?我只是在练功法,并没有你想得那么深奥。”大成公子动了一下身子,愉快地说道。
“一个人被搅了好事,还能假笑得那么自然,谎话说得那么圆转,当今天下也难找出几个来。不过,你算第一。”
“你是在吃…”他没说是吃醋,他们之间还没酿出醋来,好得跟亲兄弟似的。他是这样认为的。
“我会吃什么?说呀!怎么不说了。”麻雀像是故意要让他说些令她难堪的话来。
“吃肉!”
“呵,除了这些,你就没有高雅一点的事了?你知道,我不沾荤腥。”
“所以,你体会不到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乐趣!”
“是像这样吗?乐到极致?”麻雀嘲讽道。
公主在睡梦里,似乎听见了两人在斗嘴。就嘟嚷着口渴,要再拿些酒来。
“没见过谁会对一个酒鬼百依百顺的!都成这样了,你竟然还在给她倒酒,是你醉了还是她!”她没好气地抢过大成公子手中的酒杯,将酒泼洒在地毯上。
不如,你把我也灌醉。我俩个都赖在你这儿,由着你的性子吧!”说罢,举起酒坛子就往嘴里倒。
大成公子从未见她这样过,赶忙夺下了她手中的酒坛子。麻雀一旁被酒水呛得咳嗽起来。
“说归说,怎么就真喝起来了!”大成公子责怪道。伸手拍打着麻雀的后背,“真是的,不能喝还逞强,这会儿好受了吧?”
麻雀呛红了脸,还被他指责。喘着气恨恨道:“呛死了活该,总比气死了强!”
“切,说的啥话吧!”大成公子嘴上说着,暗自用力,一掌拍出堵着麻雀嗓子眼里的酒。
“哇”地一声,一口酒喷出。麻雀的喘息才平顺了下来。
酒喷了公主一身,只是她醉了,并没有任何反应。蜷在酒渍里,还不时地抹拭着脸。
大成公子埋怨着麻雀的负气莽撞,又碍着她在场,不好为公主擦脸。
便扔过丝巾,要麻雀为她清理。并教训她,自己惹的祸,总不能让别人去背黑锅吧。别人可没有这个闲心!
声音未免重了些。把小丫头噎得没话反驳。只能瞪眼起身为公主擦拭身上的酒水。
大成公子在旁边看着,高尚地想到古时候,男女有别。他不应该厚着脸皮站在这里,否则,有辱君子风范。就借故想开溜。
“去打盆热水来。”麻雀揭开公主身上的斗篷,解开了她的衣襟,正欲为她擦拭如藕一般的脖颈。大红的抹胸露出一小片。
“热水是吧?”他明知故问地重复一遍。公主颈下那一截红色,烙铁一样,烤得他喉咙发干,脑袋里嗡响。说话的声音有些哑。
他拎起铜盆出门。侍女会意,接走了铜盆。他纵身一跃,抓了一把门檐上的白雪含在口中。才算清凉了咽中的干涩。
西风已经停了,满天的星斗,高远地洒落在夜空中。
不一会儿,热水端来,侍女也不问他,就直接端了进去。
他好奇地隔着门缝望向里面,灯光摇曳,看得不很真切:麻雀像个屠夫似地,正在剥开公主的衣衫。
真过分!他心里指责道。随便抹几下,等她醒了自己清理去。哪用得着这样。
他不明白麻雀的居心何在?虽不懂女人的心思,但这样做也未免太侵犯人家的隐私了。更何况公主还醉了。
侍女出来,懂事地掩上了门。他又隐没在黑暗中,像一个游走的孤魂,俳徊在门外。
“阿啾!”他冻得打了个喷嚏。冬天的夜里,人在外面呆久了,就会冷得发抖。更何况他还是单衣。
他裹了裹身上的单衣,跺着脚朝里面喊:“完了没有,我快冻死了。”咚咚的跺脚声,印证了他是真的冻得受不了了。
“还没呢!”里面传来麻雀冷冰冰的声音。
“唉呀,你快点吧,不用那么费事,外面要冻死人了。”他颤抖着声音朝屋里大声喊。
“我不喊,你就别进来啊!”里面还是冰冷的声音在警告他。
“切,不会是故意的吧?让我挨冻。”他隔着门朝里面问。
“你真是猜对了,就是故意的,你又能咋样?自己干下的好事,冻点算啥!”里面讽刺道。
“这话说的,我干了什么好事,非得在外面冻着。你有本事也出来冻一冻试试。咳咳。”被清鼻涕呛着了,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麻雀听到他在外面装腔作势咳嗽得可怜,就不忍心地喊大成公子进去。别真冻坏了,到时候自惹麻烦。她善良地想到。
“哎呀,冻死了。”大成公子一进门,就鬼叫起来。“分分钟的事情,哪需要这排场。存心整人。”
他站在门边搓着手,跺着脚,似乎已经冻僵了似地做作,让麻雀感到可笑。就挖苦他不是外面太冷而是他心里着急,那么好的西洋景,怎么能少了他呢。
大成公子知道她在丑话他。也不和他计较,憨态可掬地嘿嘿傻笑两声,就躲到自己的寝宫里去了。
深夜。他的卧室外面,响起两个女人均匀的酣睡声。不远处传来“咴咴”的马叫声,那声音很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