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5点,谢落拖着黑色行李箱从登机口出来,准备打车回去。
在学校谢落习惯了一个人过节,所以除非要紧事,谢落都不会安排于助跟着他。
“hello,谢先生,这么晚了,你这是刚出差回来吗?”
谢落转过头,见穿着甜酷黑粉辣妹装的尹芥提着一个粉色小包站在他旁边。
谢落向她点头示意:“尹小姐,好巧。不算出差,回了趟家。你也是下班赶回家过中秋吗?”
“哦,我来接我男朋友,他也快到了。”
尹芥往他的四周探了探,确定没有颜梦的身影。
“谢先生,我冒昧问一声,我家梦梦没有跟你一起回家吗?”
过年那天颜梦半夜给她发消息问可不可以到她这来避难,她就知道她家里出了事。这么多个月过去了,没见她家里人找她,也没见她有想回家的念头。
她还以为中秋节团圆的日子,她好不容易有休会跟他一起回去。难道两个人吵架了,所以他才提前回家吗?
可是颜梦有什么理由跟这位看起来非常优雅又绅士的男人吵架呢?
尹芥知道这位男人对她有不一样的意义,可如果他敢欺负颜梦,她一样饶不了她。
“谢先生,虽然不知道小梦为什么没有跟你一起回家。可我还是想说一句,小梦这么多年一个人吃了很多苦。”
“如果你只是一时兴起,请你把她还给我。我们离得很近,你那不方便的话,我可以直接让她搬回我家来住。”
谢落不知是自己的哪句话或是哪个动作引起了她的误解。可这位尹小姐当初帮了自己的忙,还是颜梦的至交,他不希望自己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很抱歉,我不明白尹小姐的意思。若尹小姐不介意,可以再跟我说清楚一些吗?”
“她今天轮休啊?她没告诉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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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走了以后,谢落罕见地跟母亲打了个电话。告诉母亲自己考上了A大,让母亲好好生活,别担心他。
毕业了以后,谢落也几乎一直待在A市忙自己的工作,母亲现在跟新的家人融合的很好,谢落也不想总是打扰她,给她的新生活平摊烦恼。
那天褚华知道他离世的消息,直对着电话哭。
“儿子,是妈不好,不知道你爸失心疯到了这个地步。”
谢落上小学那年,谢桦就爱上了打麻将,开始还只是玩点小的过过瘾,后来越玩越大,越玩越大。
厂里也不去了,班也不上了,每天等着褚华的那点工资补贴家用。
最初那几天谢桦手气还行,赢了不少钱。每次半夜回来还会给他们娘俩带点好吃的好喝的。
要是他们睡下了,就做明天的饭菜,这样儿子吃得也高兴,家里也不用开火。
褚华说不过他,只能提醒他不要玩太大的,晚上早点回家。
之后几天谢桦的手气就一直不好,每天晚上输的精光,才肯叼着酒瓶回家。
褚华骂了他好几次,也没有用,他不仅死性不改,花完了还要打她,逼着她拿钱给他花。
好在房子是老一辈传下来的,没有要他们花钱买,谢落出生前那几年他们还攒了一点积蓄。
可是打麻将跟赌博没差,本来就是一件以小博大的事,手气好的时候,你可以翻十倍,手气差的时候,赔上几百倍都有可能。
褚华和邵玥以前也不认识,来这边上班的主要原因就是幼儿园离得近,这样就算是有夜班,孩子也可以在身边写作业。
之前几年厂子也确实做的不错,老板给的福利挺丰富,过年过节的礼品也不少,大家在一个大间其乐融融的。
一切都从两个孩子上了小学开始变了,厂里的老员工回老家的回老家,换工作的换工作。
家里的开支是越来越大了,经济来源却越来越少。
直到快过年那阵子,厂子里回家过年的人多了,剩下的人都被平均分配了更多的活。
褚华身体吃不消了,难得请了一天病假在家休息,谢落放学回来做了饭给母亲端到床上。
等母亲吃过晚饭,药也吃过以后,才问母亲,父亲已经一天多没回家了,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褚华嘴唇发白,嘴里也发干,刚刚喝完了水,可还是觉得口干舌燥,像是几天没有喝水,身体里的水分都蒸干了一样。
绑好的头发有几根也散乱地拖在外面,眼皮像是压了块千斤顶在上头,根本睁不开,好在只是感染了风寒,身体没力气。
就是可怜了她的儿子,放学回来没有晚饭吃,还要自己下厨做给她吃。
褚华看着一脸担忧的儿子,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把他搂在怀里。
这日子确实不能在这样下去了,一天多没回家,连电话也没给她打一个,儿子在家也不管,谁家当爹的是这样。
当天晚上褚华看着儿子睡下后,就拖着疲惫的身躯找到了谢桦打麻将的地方。
谢桦的油头像个鸡窝一样,乱七八糟地头发丝贴紧了头皮,眼眶发黑都凹了进去,没有血色的嘴里叼着跟黄金叶,身上的衣服还是前天晚上洗漱换的那身。
褚华刚进门口,就有看麻将的人打趣:“哟,来找你老公啊!正巧他昨天就没钱了,还跟人赊账呢。前天晚上输了一晚上,死活赖着不走,非说要翻盘了,才肯罢休。”
另一个人说:\"就是,你看这人都换了一轮又一轮了,就他跟吸了毒品一样,死活不起身,死乞白赖地要跟着来。”
“人家要玩大的,他也玩大的。他也不看看人。有些人家财万贯的,输个几千几百的算个屁啊。只有我们这样的人,输个几十块,都要一宿一宿睡不着觉。\"
里面烟雾缭绕的,光闻味道就知道他们抽了不计其数的烟,如果单独切开这一面墙,从外面能看到被熏得焦黄的空气。
褚华走到他边上,谢桦正在盲猜他摸了什么牌。
翻开一看,一只东风,给他气的,一只脚穿着皮鞋就踩在了凳子上。
“又是东风,他妈不给老子来一张好牌,我不要。”
左边坐着的人说:“你不要我要了,胡了胡了啊,我就等着这只东风凑一对呢。”
“说好的,这一轮结束结钱,大家该给钱的给钱,我要回家睡觉了。有些人别赊账啊,没钱就别玩,输了就给钱。”
大家在场的都知道从昨天到今天只有谢桦一个人僵持着不走。
褚华也是没想到他居然为了打麻将连班都不去上,要是她没来,他就要成为老赖了。
谢桦知道他们说的是自己,有点恼羞成怒,手已经举起来要对着他指,褚华一把拦住了他。
“他输了多少,我替他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