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喜来的反应很快,他说,“怀节书记,我马上带人来您的办公室。您现在需要贴身保护!”
“先对四套班子办公场所的安保措施升级吧!”李怀节的声音里少有的有些忧郁,“再出事的话,是会引发眉山社会局势震荡的。”
李怀节没有具体说,引发社会局势震荡的后果。但,仅仅是这一点,也足以让鲍喜来不寒而栗。
鲍喜来放下电话,抬头看了一眼窗外树枝上的残叶,心情更加萧索了。
他甩了甩脑袋,仿佛想要把自己脑子里那股不祥的想法甩出去。
起身来到衣帽架边,端正地戴好大檐帽,推门出去,径直走向治安大队大队长的办公室。
治安大队的大队长叫范相龙,据说和东平市委宣传部部长范前进,有那么点关系。
至于是什么关系,范相龙从来都不对外说,外人也就无从得知。
不过,从范相龙每次出事都能安然脱身这一点来看,关系应该是有的,而且还不浅。
不是那种拉大旗做虎皮的花架势。
鲍喜来一把推开紧闭的办公室的门,一眼就看到一颗头发稀疏的脑袋,仰靠在大班椅上,细密的鼾声中阵阵酒味扑鼻而来。
这一阵阵的酒味,冲得鲍喜来原本就坏透的心情,坏到了极点:尼玛!县里的治安口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特么还躺在办公室里醒酒!
这一刻,鲍喜来这些天来积压在心里的不平之火,统统化作无名,直冲天灵盖!
我去尼玛的范前进!我去尼玛的范相龙!
他抬起脚,使劲踹在大班椅的扶手上。大班椅的质量相当好,遭到这样大力的踹踢,依旧支撑着不倒。
只是,巨大的旋转力度,把范相龙架在办公桌上的双腿甩了下来。范相龙本人也从大班椅上一个侧翻,滚了下来。
大班椅这次没能坚持不倒,侧翻的力道拽着椅子,“咚”地一声,狠狠砸在范相龙的身上。
“哦~!我草泥马谁呀!”
摔在地板上的范相龙根本没有一点警务人员的警觉。
他就像一位普通的街头醉汉,脱口而出的脏话,惺忪的醉眼,看着警容整齐的鲍喜来站在面前,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虽然鲍喜来的这一脚泄出去了他心中的诸多业火,但看着面前的这一摊烂泥,他依旧有要踹几脚的冲动。
不过,鲍喜来已经不年轻了,已经过了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的年纪。
他拿出手机拍了照片之后,一言不发地关门出去了,根本没有兴趣和范相龙多说一句话。
这张照片他转发给了县局政委张朝阳,他负责政工、督察工作。
转发完毕之后,他来到了副大队长们集中办公的大办公室。
四名在家的副大队长看到进来的是鲍喜来,立刻起身敬礼。
“都把手里的活儿放下来!”鲍喜来敲了敲桌子,“刚刚发生的县委领导谢春来同志的车祸,现在有新证据证明,这是一起蓄意谋杀。
当然,这是刑侦上的事,我之所以要和你们说,”
鲍喜来说到这里的时候,就听见外面一个沙哑的嗓子喊道,“鲍喜来,鲍局长,你怎么能动手打人呢?!
打了我就跑,你还算什么领导!”
喊声到了这里,大家看见平日里就没个正形的大队长,此时敞着警服,稀疏的头发耷拉在油光铮亮的脑门上,带着浑身酒味地冲了进来。
他一上来就伸出了右手,作势要揪住鲍喜来的脖领。
这是要耍酒疯啊!
但,鲍喜来根本不惯着他。
这一次鲍喜来根本没有留力,一个漂亮的侧踹,直接踹在范相龙的大腿上。
警用的硬底皮鞋到底有多硬,范相龙今天算是领教了。
剧烈的疼痛在瞬间促使他的身体分泌出更多的肾上腺素,让他一直被酒精麻痹的神经短暂地清醒了。
“哦~!”
一声凄惨的叫声中,范相龙应声倒地,双手迅速地捂住被踹的大腿,已经疼的说不出话来。
“丢人现眼!”鲍喜来对应声赶来的几位民警安排道,“把他拉出去醒醒酒!”
这个时候,县局政委张朝阳也赶来了。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他的脸色被气得发青。
他冲着门口还在发愣的几位民警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宝里宝气的!把他拖到厕所里,好好给他洗个冷水澡!让他清醒清醒!”
鲍喜来冲张朝阳点点头,说道:“老张,刚好,有新情况了,你也一起听听吧!”
张朝阳从来没有从鲍喜来的脸上,看到过这样沉重的表情。二十多年来,从来没有。
这让他的心中,没来由的也涌起了一股不祥之兆。
“谢春来同志的车祸被证明是蓄意谋杀!就在五分钟前,凶手还电话威胁了县委领导李怀节同志。”
鲍喜来指了指左边一位年轻的副大队长,接着说道,“小徐,你现在就带一个身手利索的辅警,对李书记进行高级别的贴身保护。
第二件事,你们几个人立刻去四套班子的办公场所,要求保卫工作提升警戒等级,不能再出任何事了。
这次犯罪分子的作案对象很清楚,就是我们的领导干部!
对这种藐视政府权威的黑恶分子,我们必须毫不留情地加以惩治打击,绝不能有丝毫的犹豫和摇摆!
说难听点的,这已经不是普通的犯罪事件,这是颠覆政府的敌对关系!!”
张朝阳跟着补充道:“小徐,你们要换上便服,尽量不要对领导的工作生活造成影响,记住自己的使命!
大家要记住喜来局长的话,这次打击犯罪已经上升到了敌我关系这个层面。
面对犯罪分子,你们必须做到毫不留情,绝不留手!”
鲍喜来对张朝阳点点头,一指小徐,说道:“小徐,跟我去见李书记!”
鲍喜来和张朝阳都没有提范相龙,鲍喜来的不提,就是铁了心,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处理掉范相龙这种害群之马。
张朝阳的不提,纯粹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打算随机应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