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午时还是艳阳高照的天气,才过一个时辰又变得乌云压顶,让人喘不过气来。
案情紧急,可云锦书不擅长骑马,没多久大腿就磨的生疼,连带着脚踝处的伤亦开始隐隐作痛。
她望了眼黑压压的天,不知何时又会下雨,眼下已是酉时三刻,再过半个多时辰天就会更黑,她必须得在大雨下起来之前,赶到修建陵寝的地方。
思及此,云锦书死咬着内唇,拉紧缰绳大喝一声:“驾——”
没多久,大雨滂沱而下,远处的山峦被一层薄雾环绕看不真切,空气中满是新鲜雨水的味道。
快马驰骋在雨中,大雨将她全身上下淋的浸透,一阵阵的阴寒像是从骨子里冒出来,激的她不停的打寒颤。
终于,不知道骑了多久,就在云锦书坚持不住的时候,她看到前方不远处有座破庙,当即策马而去。
破庙年久失修还在漏雨,可对于她来说能够躲雨晾干衣裳就很知足。
将马儿也牵到破庙中,拾掇了周围一些杂草喂给它,随后云锦书开始烧火,将外衫烤在火旁。
橘色的火光散发着光芒,她的身体渐渐温暖了起来。
外面大雨倾盆,须臾后,云锦书将烤干的外衫放到一旁,开始动手解内衫,刚解开里衣带子露出胸部裹着的白布,就见一人踏步进来。
云锦书一惊,下意识系好里衣的带子,再定睛一看,竟是戴着斗笠一身雨水气的霍西楼。
轰隆——
恰在此时,一道劈天的惊雷炸响,青紫色的雷光映照下,他仿佛是从地狱踏光而来的修罗恶鬼。
霍西楼走到火堆前将斗笠摘下,又甩了甩衣裳上的雨水,垂眸见云锦书脸色苍白,面带惊惧,犹如受惊小鹿一般的模样,他的眸色沉了沉,“吓到了?”
再寻常不过的语气,可听在云锦书的耳朵里,依然透着泰山压顶般的威慑。
她下意识吞咽了一下,略显慌乱地摇摇头,“没……没有……”话落,她赶忙拿起旁边的外衫,手忙脚乱地套到身上。
霍西楼微微狭眸,他有这么可怕?转念又想到方才进来时看到的场景,再次问道:“你身上可有受伤?”
“啊?”云锦书侧过头来,张了张嘴,面露茫然地看着他。
“方才我看到你身上裹着白布,可有受伤?”
“……”
云锦书表情一变,飞快地拢好外衫,微垂着脑袋迅速坐回到火堆旁,半响才轻声开口:“没有,将军应该是看错了。”
她双手交叠放在双膝上紧紧攥着,不知为何显得很紧张,领口处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这个场景让霍西楼心里忽然划过一丝异样。
“爷,前面还有五里……”
这时追风裹杂着雨水走了进来,话还没说完便敏锐的察觉到气氛不太对,嘴边的话顿时咽了回去。
霍西楼收回驻足在云锦书身上的目光,看向追风,后者拱手抱拳继续道:“爷,前面还有五里就是正在修建的凌老王妃的陵寝,属下已经派人先行去查探。”
“把身上整理好,天亮再出发。”
追风看了看火堆,又看了看云锦书,冷峻的脸透出一丝犹豫。
云锦书适时的起身挪到一旁,追风无声地抱了抱拳,这才走到火堆旁烘烤衣裳。
大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整夜,云锦书不知何时睡了过去,再醒来时竟然发现自己靠在霍西楼怀里。
耳旁就是他清晰有力的心跳声,这一瞬间,雨声仿佛都消失了。
云锦书抬眸看向他,沉睡的霍西楼面容少了几分凌厉,可刀削斧刻般的轮廓依然透着迫人的冷硬,让人心生胆寒。
停滞的呼吸骤然一松,云锦书深深吸口气,慢慢地自他身旁缓缓坐起来,整理好自己的外衫,再轻手轻脚地离开。
在她离开的同时,本该睡着的霍西楼忽然睁开眼,幽深的眼眸一片清明,不见半点迷离,他一动未动,目不转睛地看着云锦书用雨水梳洗,用木梳将头发梳顺。
偶然侧头时,霍西楼还能看到她白皙的脸颊,纤长的睫毛。
越是盯着看,心里那阵异样的感觉就越甚,这种感觉霍西楼从未有过,可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烦躁,霍西楼脸色沉下去,倏地一下坐起身,把刚梳洗完的云锦书吓了一跳。
“将……将军,怎么了吗?”
听到动静的追风亦走了进来,“将军,我们何时启程?”
霍西楼看也没看云锦书,整理好外衫,径自朝外面走,一脸冷漠勿近的模样,“现在!”
语调显然带了不悦,甚至是怒气。
追风看了眼云锦书,以为是她招惹了自家爷生气,便瞪了她一眼,随后追了出去。
云锦书一脸莫名好半响才反应过来,赶紧拿起包袱跟上。
大雨停歇,可路上却很泥泞,霍西楼的马很快就没了影,云锦书在后面渐渐跟不上了,她不停地加鞭,不知为何马儿就是跑不起来,甚至有些虚脱的样子。
就在云锦书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前方又传来马蹄声。
霍西楼策马停在他身侧,眉头紧锁,“何事?”
云锦书尴尬地抿唇,“好像是……是马儿累到了……”
“你这种马只适合跑短程。”霍西楼说完便朝云锦书伸出手,“上来。”
见她不动,霍西楼语气微沉,带了几分不耐:“不上来就自己走回去。”说着,他就要收回手,云锦书来不及再多犹豫,眼疾手快地伸过去攥住,借助力道坐到霍西楼身前。
霎时,一股淡淡的药草香气钻入霍西楼的鼻腔里,他的神色微微一怔,垂眸间又看到身前人那白皙的侧脸,方才那种焦躁再次袭上心头。
“驾——”
不知道他又为什么生气,云锦书浑身僵硬的动也不敢动,剧烈的起伏动作再次磨到她大腿的伤口,疼的她冷汗涔涔,却夜只能死死咬牙不敢出声。
霍西楼敏锐的感觉到云锦书的不对劲,想到昨晚提起身上是否有伤,她那逃避的模样,一时有些莫名的恼火,“吁——”
马儿听令停下,云锦书的疼痛得以缓解,下意识的放松了身体。
霍西楼见状更觉自己猜的没错,怒火更甚:“让本将军看看你身上的伤——”
语罢,他直接朝着云锦书的上身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