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金鱼的眼眶泛红:“我知道我对不起他,可我也没有办法。再说了,你大哥也未必同意这个孩子跟着我吧?他毕竟是你们沈家的唯一一个男孩子。”
沈兰冷笑:“哼,你还真是很会给自己的不称职找借口,你根本不配做母亲。”
陈金鱼无言以对,只是默默地流泪。
这时,陈家柱走了过来,听到了她们的争吵,他看着陈金鱼:“小妹,你不能这样,小博也是你的孩子,你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即便是你有了这个孩子,但这份亲情你怎么能割舍得下?”
陈金鱼哭着说:“大哥,我真的没办法,我不想让这个孩子跟着我受苦。”
“那你觉得孩子见不到妈妈,他就不是在受罪?寄人篱下,干啥也得看眼色,他就不是在受罪?跟着你怎么就受罪了?郭义在我们村里也算得上是条件好的了,不比跟着我们这个只能解决温饱的家庭好?”
陈金柱见沈兰和陈金鱼气氛不对,又怕吵醒了孩子,轻咳一声,开口说道:“金鱼啊,先留下来把你妈的葬礼办了,其他事之后再说。”
陈金鱼身子一僵,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嗫嚅着嘴唇,犹豫了好半天才低声说:“大哥,郭义……他是和我一起回来的,他怕爸和你,现在还藏在大门口呢。”
陈金柱一听,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眼睛瞪大,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双手紧紧握拳,身子微微颤抖,压低声音怒吼道:“他也敢来?这个王八蛋!”
其实,在这愤怒之下,陈金柱心里却猛地揪了一下,暗自心疼起自己的妹妹。
他想起小时候金鱼跟在自己身后那怯生生却又满是依赖的模样,如今却因为这档子事如此小心翼翼,他怎能不心痛?
可当着沈兰的面,他只能把这份心疼深深藏起,生怕被沈兰察觉,再引发一场更大的风波。
无论如何,亲情是无法割舍的,可终究是陈家对不起人家沈家。
沈兰也看出了陈家柱的意思,心里不由得有些难受,无论自己如何付出,在他们眼里也没有自己的女儿和妹妹重要。
陈金鱼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头低得更深了,两只手不停地揪着衣角,带着一丝哭腔小声说:“大哥,他只是送我回来,这些年他在外面过得也不好,一直觉得对不住咱们家。”
“哼!”
陈金柱猛地一跺脚,脸上的肌肉因为愤怒而微微抖动,“对不住?当年他一声不吭地将你带走,把我们陈家的脸都丢尽了,现在他哪有脸面来我家!”
院子里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陈金柱努力平复着呼吸,深吸一口气后,咬着牙说:“去,把他叫进来,我倒要看看他,哪里来的这样大一张脸!”
陈金鱼抬起头,满是哀求地看着陈金柱,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大哥,求你了,别为难他,好不好?”
“少废话!快去!”
陈金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这个不争气的,这是一心扑在人家身上了。
陈家柱站在院子里,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双眼死死地盯着郭义,心中的怒火仿佛要将他整个人燃烧殆尽。
他心里想着:“这个混蛋,当年一声不吭地拐走我妹妹,让我们陈家在村里丢尽了脸,如今还有脸回来!”
郭义推着那辆破旧的自行车,每走一步都显得无比沉重。
他偷偷瞥了一眼陈家柱,心中满是惶恐与懊悔,暗自思忖:“这次回来,大哥肯定不会轻易饶过我。都怪我自己,当初太冲动,炒股把家当赔得精光,没能给金鱼一个好生活,我该怎么面对他们啊?”
陈金鱼紧紧跟在郭义身旁,眼神中既有不安,又透着一丝倔强。
她心里清楚大哥的脾气,知道这次回来少不了一顿责骂,但她从未后悔过自己的选择。
她在心里默默念叨:“大哥,不管怎样,我都不怪郭义。这些年虽然日子过得苦,但有他在身边,我就觉得踏实。”
“郭义?你是怎么有脸来我们家的?”
陈家柱的声音犹如从牙缝中挤出,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刺耳,“当年你干的好事,拍拍屁股就走人,把我们陈家置于何地?把金鱼害成什么样了?”
郭义把自行车停好,头几乎要低到地上,双手不停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嗫嚅着说:“大哥,对不起,我没别的话要说,我只能说,以后我会好好对金鱼,绝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哼,受委屈,你的小汽车呢?现在都骑上自行车了,还说不让她受委屈?”
陈家柱冷笑一声,那笑声中充满了嘲讽与不屑,“怎么,让她跟着你,天天吃了上顿没下顿就不算受委屈?”
郭义的身体微微颤抖,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陈金鱼看着愤怒的大哥和愧疚的郭义,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既心疼郭义被责骂,又担心大哥气坏了身体。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这紧张的气氛噎了回去,只能无助地站在那里,双手不安地揪着衣角。
趁着郭义不注意,陈家柱把陈金鱼拉到一旁,悄声问道:“金鱼,你跟他过成这样,后悔吗?”
陈金鱼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光,但那泪光中却透着坚定和幸福。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大哥,这是我的选择,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哪怕生活再苦,只要有郭义在,我就有勇气面对一切。”
陈家柱看着妹妹,心中五味杂陈。他既为妹妹的执着感到无奈,又有些许感动。
他叹了口气,心想:“罢了罢了,这丫头从小就倔,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只希望这小子以后能真的对她好。”
陈家柱虽然余怒未消,但看到妹妹的态度,也知道事情已无法挽回。
他看着郭义,严肃地说:“从今天起,你要好好对待金鱼,要是让我知道你欺负她,我绝不饶你。”
郭义连忙点头,如同捣蒜一般,“大哥,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对金鱼,拼了命也会让她幸福,以后一定踏踏实实地过日子,不再搞那些不靠谱的东西,我们会幸福的。”
院子里的气氛渐渐缓和,沈兰在一旁默默看着这一切,心中更加难过,陈家柱这是替陈家接纳了这两个人,那自己呢?哥哥沈聪呢?那个孩子呢?
至此,沈兰心里多了一道坎,总有一天会成为她和陈家柱矛盾爆发的导火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