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啊!”一个慈祥清冷的声音响起。
小槐花回头一看,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喊了一声“太奶奶”,连忙拔腿就跑。
“这可怜孩子跑什么?太奶奶又不是吃人的老虎。”龙老太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她提起拐杖,推开木门,缓缓走进了屋内。
“吱呀”一声,龙老太进屋后,那木门又自动关上了。趴在窗户上的那一双双大大小小的眼睛看不见屋内的任何情形。
“姐姐,太奶奶要是将槐花的大白兔奶糖吃了,那可怎么办啊?槐花可都没有糖吃了呢!”小槐花钻进了易中海家,一大妈外出买菜,屋里只有小当躺在地上担架上。
“太奶奶才不会吃糖,她不怕蛀牙吗?”小当见识多一点。
“太奶奶的牙那么少,肯定天天偷偷吃奶糖!”小槐花完全不同意姐姐的说法。
不到一会功夫,木门“吱呀”一声打开,龙老太拄着拐杖缓缓走了出来。
“太奶奶出来了,槐花去和傻柱叔要糖吃。”小槐花有些激动。
“多要一颗,就说小当也要吃糖。”小当躺在那里也很兴奋。
“我一个人不敢去!”小槐花道:“姐姐,你陪槐花去。”
“姐姐陪不了你!一奶奶说我的腿不能乱动,否则以后会变成一个跛子,可难看了!”小当一口拒绝道。
“变成跛子有什么关系呢?还是能吃糖啊!大不了,槐花以后长大了,像妈妈一样上班赚钱养姐姐你。”小槐花蹲下身,摇着小当的手臂,央求道:“好姐姐!姐姐可好了,槐花可求你了!”
小当躺在那里,只能连连叹气。
***
“哥哥,大鸡腿好好吃啊!”小槐花和棒梗躲在屋内,将房门窗户紧闭,兄妹俩低声说着话。
“这是鸭!”棒梗摇头叹道。
“槐花就爱啃大鸡腿呢!”小槐花满嘴是油,还忍不住“咯咯咯”地窃笑出来。
“这真的是鸭!”棒梗一脸无奈。
棒梗放学后偷偷买回来一只又肥又大的烤鸭,俩人啃了老半天,就还剩下一块鸭屁股。可他俩都已经吃撑,快到嗓子眼了,这时候小槐花就想起来自己断腿可怜的姐姐小当。
“姐姐吃不到怎么办呢?槐花想拿最好吃的鸡屁股去给姐姐吃呢!”虽然白天姐姐小当再三拒绝和她一起去讨要大白兔奶糖,但槐花依然想着要将最好的东西送给姐姐。
“一爷爷和一奶奶应该都去前面院子里开会了,你偷偷拿过去,让小当趁着没人赶紧吃了。”棒梗懒得再争辩这是鸡还是鸭,他也挂念着另一个妹妹,有好东西当然愿意和她分享。
小槐花立即拿起鸭屁股揣在兜里,迈开小短腿,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
星河灿烂、纤云轻卷,一片碧空无际。
中秋已经过去了好几天,此刻皓月还未升空,但院落里却一点不显灰暗,景色一片清明。
前院的过道上又摆上了那张瘸腿的破旧八仙桌,住户齐聚,三个大爷按座次坐在方桌旁,一个个神情肃然。
这次意义非凡的全院大会已经开始了好一会,众人议论纷纭、争吵不休,却还是没个头绪。
“吆!蛾子!你说的这话,二大妈可就不爱听。什么叫‘傻柱他也是一个人’?他从小就偷鸡摸狗、坑蒙拐骗,长大以后更是无恶不作,盗取公家财物,殴打辱骂老人,蛮横无理、祸害人间,就差打家劫舍、杀人放火了!你说说就他这个德行,说他是人,这不是眼瞎吗?”二大妈站了起来,骈指戳向过厅那头老何家的大门,气愤填膺地怒吼道:“虎再强横,狼再凶残,蛇再冷血,狗再难缠,也抵不上傻柱的狠毒。”
二大妈和何雨柱这梁子看来已经结深了。
娄晓娥看着满脸横肉、吐沫横飞的二大妈,顿时傻了眼,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蛾子!你书读的多,但见识浅,还是少说话!”许大茂站起身,走到桌子前面。
“伟大的文化导师鲁迅先生说过,‘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我想这个人说的就是傻柱。”许大茂一开口就引经据典,将大院里的住户们唬得一愣一愣的。
“大茂这孩子!就是有文化!”一大爷笑眯眯地夸奖道。
‘鲁迅先生全集我都看过,没见过有这话啊?大茂这是从哪听来的......’娄晓娥内心的挫败感更加强烈。
“做为和傻柱从小一起长大的哥们,我想来表个态。”看着众人仰慕的目光,许大茂十分开心,异常豪爽地道:“虽然傻柱生不如死、死不足惜,但老何家如果实在困难,雨水妹子没钱送傻柱去火葬场,不用大家伙捐款,这钱我许大茂一个人就出了!”
住户们看他一副一掷千金豪气的模样,立即掌声雷动,对他表示无比钦佩。
“大茂说的好啊!我看事不宜迟,明天一早我们就将傻柱送去东郊火葬场。早点了事,大家安心!”有住户发言道。
“胡说八道什么呢?”
“傻柱还没死呢!”
“你敢送,火葬场也不敢烧啊!”
“这事必须等雨水从学校回来吧!”
“你说雨水这丫头,心也是够狠的,将半死不活的哥哥扔在家里,自己就去学校不管了。她怎么不半路将傻柱扔河里去,那大家不是都省事了?”
“如果没有傻柱的傻徒弟和她一起回来,这事还真的难说......”
“我们不能再拖泥带水,必须开启神级选择。送和不送,大家举手表决!”
***
“刷刷刷......”
坐在台下的住户们除了娄晓娥外都举起了手,有的还高举双手。
“咳咳!”一大爷看着二大妈戳向老何家的手指还竖在那,不由皱起了眉头。他坐在主位,背对着过厅,这手指仿佛一直戳在他额头上面,令他很难受,还不好说什么。
轻咳两声,易中海面容严肃地道:“大家迫切的心情完全能够理解,但是我们仍需忍耐。毕竟傻柱他还有一口气吊着,虽说烟残火冷,难再兴旺,但怎么说完全熄灭也需要时间。我们都是善良朴实的守法公民,这违法乱纪的事情可千万不能去干啊!”
“那能不能将傻柱先扔出去?毕竟摆在院子里,小孩子瘆得慌,晚上跑院子外面上趟厕所都不敢走夜路。”后院的一个住户提议道。
“这个提议好!”二大爷高声赞赏道:“二大爷我巴不得举双手赞成!傻柱躺在他自己家里,你们究竟谁愿意去将他抬出来?如果有人愿意去的话,二大爷我可以出五块钱跑腿费,也不让他白忙活。”
住户们大眼望着小眼,却没有一个为了那五块钱巨款动心。
“当初就不应该让这个活死人进大院门,多么晦气!”有人后悔莫迭。
“看来只能等傻柱断气了。你说这医生怎么净不干好事,本来没气的,给硬抢救回来一口气。活又不活,死又不死,这不是为难大家吗......”
“等!等等等!一天一天等下去......”
今晚全院大会,只讨论了对半死不活的何雨柱的处理意见,对于被公安带走的秦淮茹所有人都讳莫如深、只字不提。
三大爷从头到尾一言不发,漠然地坐在台上,只是端着一只搪瓷缸子不断地啜吸茶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