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阳和警察在山上都没有找到戚敏。
那里压根就没有戚敏的影子。
并且,戚敏在山上给秦关的那个号码,秦关转交给警察的号码,他们打过去是另外一个女人接的。
对方不是戚敏,也表示从来没听说过什么戚敏。
通过查证,机主也确实不是什么戚敏。
也就是说,从秦关离开超市后,他们这大半天里,不仅没有看到戚敏,甚至都没有听到戚敏的声音。
秦关听得脑子里乱糟糟的,烦躁,气愤,着急——这是什么意思,那女人又躲起来了?
“所以,秦律师,你真的是亲眼见到了戚敏?看到她活着?还跟她谈了话?”
警察的口气里写满了不信任,“那你知不知道,戚敏现在究竟在哪?”
他们真的没找到她?
问题是,戚敏现在在哪,跟他秦关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一个个的,都来问他了?
“你说啊,秦关!她在哪?”
门外的厉阳已经察觉秦关脸上那掩饰不住的心慌,他越发气焰嚣张起来。
“你跟警察都亲口承认了,你是去见戚敏的,你亲口说她在公园后面的山上,你告诉我,你们俩在那山上干什么?为什么她肯见你,就是不肯见我,连警察都不见?你还敢说,你们俩没有一腿?”
真的是越来越说不清了。
眼前的情况是秦关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他脑子里一团乱,一转头,徐如意苍白的脸已经变得铁青——她又不傻,民警的话、厉阳的话她都听到了,她会甄别真假。
就不论真假吧,遇到这种情况,哪个女人不会生气?
两头夹击,无处逃生。
“对,我今天确实是跟戚敏见面了!”
秦关只能硬着头皮承认可以承认的部分,脑子在飞速地谱写着谎言。
这是他最擅长的。
“我白天已经跟你,跟这位同志都说过了,”
秦关咽口唾沫,一脸诚恳,“我现在就再说一遍吧,事情是这样的,我出门去见客户,就在那家超市旁边,然后我的车出了点故障,就是车钥匙失灵了——”
徐如意也已经悄然来到了门口,就站在冯姨身边,静静地听着。
秦关深呼吸,耐着性子捋清所有细节。
不能错,这个时候一句话一个词都不能出错!
“我这倒霉的一天,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他语速放慢,整个人便缓缓镇定下来——跳出来,把这整件事当成他手里的案子,条理瞬间清楚多了。
“我的车钥匙怎么也打不开车门,把我给急的啊,”
“然后我就坐出租车去见客户,司机是个中年大哥,皮肤黑黑的,我还记得,当时,我着急上火地催着师傅快点,结果被厉阳拦下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无缘无故一顿栽赃,气得我揍你了,是不是有这回事?”
厉阳的默认,让秦关的底气更足了几分——撒谎的最高境界,就是说真话。
“事情谈完,我在公园附近拦出租,准备回来取车,谁知无意中看到山上走过一个蛮眼熟的身影,很像戚敏,她是我同事,失踪这么久一直没有消息,我乍一看到,当然也很激动。”
“我就上前去叫她了,简单问了她去哪了,她也没有正面回答我,就说她住在山上那个屋子里,我又没空上去看,我着急回事务所呢,就和她留了个电话,赶紧走了!”
“事情就是这样,我也跟她讲了,你男朋友满世界找你,以为你出事了,都报警了!她说她知道,看她样子不大开心,也不爱笑,我估计是这些天发生了什么事导致的,但是,厉阳,你作为她未婚夫,她为什么不开心,为什么躲起来,难道连你都不知道?”
秦关一口气说完。
徐如意似信非信,眼里带着明显的疑惑。
“我知道什么?”
厉阳果然成功被秦关点燃,连自己主动接棒都不知道,“她不接我电话,不回我信息,我都不知道她在哪!我知道什么?别这么看着我,我们吵架归吵架,我很爱她的!”
“那这是你俩的私事了,”秦关笑了,“你都不清楚,那我就更不清楚了啊!我是看到她了,也跟她说了话,但你俩的私事我也不可能过问,我也没资格,是吧,总之,我什么都告诉你们了,她的号码也给你们了,我该说的说了,该做的做了,至于她为什么不肯回来见你,你们俩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我怎么知道?你要去哪找她,怎么找,我肯定更不清楚了啊!”
“那我也不知道啊!”厉阳傻乎乎地继续接,“我们没发生什么啊,打架?她打我更凶……”
“你确定见到戚敏了?”警察一直冷冷地听着,他打断了厉阳的咆哮,犀利的眼里仍有狐疑。
“当然见到了,活生生的!”
秦关说着,但也知道自己光凭一张嘴无法证明,最有力的从来都是证据。
突然,脑子里有影像一闪而过——他记得自己快步离开时,戚敏曾抱住他,似乎给他裤兜里塞了什么,当时,她还说了句:“我就住在这里,201,你记得给我打电话。”
“等下,我有证据!我临走的时候,她把她的新地址告诉我了!我记得是201室!”
秦关冲到卫生间,去翻找那条裤子——那说不定是某个宾馆的名片,戚敏还以为他会去偷偷找她,重温旧梦。
他才不会再去见那个女人!
他这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她了。
那东西是最不该让徐如意知道的,他当时走得急,没有留意,如果留意到肯定也扔了。
但,这个时候,他庆幸自己没有扔,这东西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他见到了戚敏,活生生的戚敏,可是,现在没人信他!
裤子不在卫生间。
“哎哟,是那条裤子啊?在洗衣机里呢!”冯姨一听,慌了,赶到生活阳台,摁停了洗衣机,那条裤子就泡在丰富的泡沫里。
秦关的衣服,冯姨一向是第二天早上洗的,不过今天,她是傍晚洗的。
“我刚好有空就随手洗了,但是,先生,这裤子兜儿什么都没有,”冯姨一脸茫然,“我掏了,两边儿都掏了,真的没有,先生,我不是第一天给你洗衣服,我都是先掏口袋,再手搓,然后放洗衣机的,我拿到的时候,裤兜里就空空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