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十来分钟,老大爷带着身后的乔向文才缓缓来迟。
走在前头的老大爷还是原来那副笑眯眯和蔼的态度:“小姑娘,你们亲戚喊来了喽。”
乔兮枝和许墨在钢厂门口一直等着,却没有像大多人一样等人喜欢东张西望,而是静静地低着头垂着眼,各自静默。
听到老大爷的话,乔兮枝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乔向文,那张脸跟乔向武有几分像,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工衣,上面染了不少灰和土。
乔兮枝道:“爷爷,谢谢您。”
老大爷摆摆手:“小事小事。”
老大爷回了自己的岗位,乔向文感到又惊喜又意外,大步朝着乔兮枝走去,“娇娇?你怎么来了?”
他也没忽略旁边的许墨,象征性说了一句:“……许家小子也来了。”
其实乔向文心里也不解,老二家的孩子怎么都跟他玩在一块了?
许墨语气无波无澜:“乔叔。”
当然,有波动就不像他的性格。
三个人都立在钢厂大门口,有点影响进出,乔兮枝四处看了看,不远处有几棵依旧翠绿的香樟树,道:“大伯,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乔向文有些犹豫:“娇娇……大伯就请了半个小时的假……你先等一会儿,等大伯去请半天假。”
当乔向文被告知有个小姑娘自称是他亲戚来找他的时候,他是一脸茫然的,想了半天实在是没想到会有谁来找他,所以他只请了半个小时的假出来看看情况。
哪曾想这个小姑娘竟然是老二家的三丫头。
乔兮枝摇了下头,“不用,半小时够了。”
还未必用得上半小时。
香樟树下,乔兮枝和乔向文隔着一米的距离。
许墨在离他们五米远处的另外一棵香樟树下,神色淡漠,视线眺望在远方。
乔兮枝也没有精力和时间跟乔向文叙旧,直入主题:“大伯,我二哥昨天没要你给的钱,我要,替爷爷要。”
直接果断干脆利落的说话方式让乔向文百思不得其解,这还是他那个不管是说话还是性子都娇娇弱弱的侄女吗?
不过现在不是疑惑这个问题的时候,重心点在乔兮枝的话上。
什么叫替爷爷要?
“娇娇,你爷爷怎么了?”乔向文非常不解,提到乔老爷子还有些紧张,“生病了?”
乔兮枝替他解疑:“爷爷身体很好,没生病也没受伤。”
她不紧不慢,一字一句:“只不过这两年来只有一个儿子养着,而另外一个儿子,对他不管不顾不闻不问,就连养老的钱也没给过一分一毫。”
乔向文眉毛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娇娇你说什么呢?虽说我没回去看过老爷子,但每个月的养老钱都没断过,我都是让你大伯娘……”
说到这,乔向文顿了顿,边思索边反复回味道:“你大伯娘……大伯娘?”
他突然恍然大悟,瞪大眼珠子,不敢相信地再问了一遍:“你说的是真的?”
乔兮枝只说了一个字:“是。”语气坚定不移。
乔向文的火气瞬间冒出十丈高,暴怒道:“这死婆娘!”
隔着五米距离的许墨下意识皱了皱眉,抿着唇,看向他的目光有些不满。
忍了好几秒,才忍住没把乔兮枝拉过去。
乔兮枝从原主的记忆里得出,她的这位大伯,一直都想出人头地让老爷子高看几分,但本身又没有那个能力。
在乔老爷子给工位的这件事情上,他一开始是羡慕,慢慢地在何桂英的潜移默化下才动了抢工位的念头。
虽然在使了手段抢工位这件事上比较无耻,但是他是个有孝顺观念的人。
既然还有孝心,那么这两年来,他为什么没回过乔家,也没给过一分钱?
所以当乔兮枝第一次见何桂英的时候便有了猜想,然后随口提了一句。
当时从何桂英的面相上没看出太大端倪,但是埋下了“疑心”的种子。
直到昨天,乔子军说到乔向文对他的态度,“疑心”的种子生根发芽,长成了“确定”的果实。
话以至此,乔向文生气的态度也不像是装的,那么何桂英这个瞒天过海的人就要承受怒气了。
如果何桂英少出现在乔兮枝眼前,也许她就把这事忘了懒得很何桂英计较。
可偏偏,她吃多了没事干,闲的慌要举报黑市,断她的财路。
忘了?不可能,不仅不忘还要算算账才行。
乔向文掏了空全身上下也就只有两张毛票,他又去厂里找工友借了一叠钱和票拿给乔兮枝,“这些你先拿着,明天我就回去一趟,把这两年该给的钱都算清楚。”
乔兮枝心安理得拿过钱和票塞进兜里,淡淡道:“那我就不耽误大伯上工了。”
乔向文回了厂里,去主任那请了一天半的假,立马回家。
而拿了钱的乔兮枝并没有很开心,她本身就不缺这几十块钱,多它不多,少它也不少。
许墨看着兴致缺缺的她,问:“还有什么事吗?”
乔兮枝摇摇头,过了几秒又点点头。
许墨声音低沉:“嗯?”
乔兮枝说:“你知道哪里卖药材吗?”
许墨能想到的便是周延平,毕竟他是个看病采药卖药的大夫,“周爷爷……”
乔兮枝摇头,光是两朵灵芝,周延平用了二三十斤药换,再多一些,他屋里那些瓶瓶罐罐都要被搬走才够抵。
因为有周延平这个医术好的老中医在,他们杏花村的人一般不会来县城买草药,也不会去找卖药材的地方。
所以在原主的记忆里,是没有任何可以找的渠道可言。
乔兮枝也问过裴言,他不做药材的倒卖。
许墨想了片刻,带着乔兮枝拐进一条巷子里。
他说:“之前路过这,有闻到一股很浓的药味。”
因为这股药味,所以猜到可能有药铺子。
两人才走了十几米路,果不其然,一间入眼就能看到中药柜的药铺出现在眼前。
乔兮枝侧过脸:“许墨,你在外面等我。”
许墨没意见:“好。”
乔兮枝进了药铺,药柜台上有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一手翻阅账本,一手拨动着算盘,响声噼里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