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得,就么厚滴事(知道,就是明后两天的事)。”老男人回应。年轻男人连说了几声好。
屋内响起脚步声,逐渐朝门的方向过来。秦难书返回客厅躲在角落。“咔嚓”一声,门开了。一个年轻小伙子推开门,向旁边让一步,接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人从门内走出来。
不出意外,这个四十来岁的人就是“刘哥”了。
两人径直朝楼下走去。秦难书悄声跟在他们身后。
楼下客厅沙发上横七竖八睡了好几个人。劣质酒精混杂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直冲秦难书天灵盖。
“刘哥”伸腿踢了离他最近的那个:“挨,起,预备可城可(哎,都醒醒,准备进城了)。”
被踢的男人原本有些火气,见是刘哥过来,瞬间老实了不少,连连赔罪,把旁边几个人都叫醒。
刘哥看他们这样就来气:“皮紧些,走货嗦。你们闷搞起,只照顾些(都老实点,要运货了。你们这样,出岔子了饶不了你们)。”
几个人七嘴八舌保证不会,请老大放心。
楼梯是两段式的,秦难书站在靠二楼的一段,听着他们说话。除却刘哥和二楼下去的那个年轻男人,一楼应该还有四个人。听声音四个人都是宿醉,这会儿才醒。楼下几人简单洗漱,就打算出门。二楼那个年轻男人把一辆面包车开到门前。他坐在驾驶座朝屋内喊:“哎,上测(上车)。”嚷了好几声,没见有人出来,也没听到回应。
男人预感到不对,伸手摸出别在后腰的手枪,悄声朝屋内摸去。他刚刚是从后门出去,到后院开车的。因此大门此时还是关上的,男人也不怕屋内的人看见他拿枪了。他装作自己没有发现不对,随意催促:“唉,搞么你们,磨么子咧,走撒(哎,干嘛呢哥几个,磨蹭什么,走呗)。”
说话间,他人已经走到了门前。接着,门被他一把打开,手枪瞬间被平举至胸前。屋内剩下的五个人都躺在地上。端着手枪左右扫视也没看见人。男人头皮发麻。
头顶上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找我?”
男人立刻抬枪向上,但已经迟了。秦难书双腿绞住他的脖子,身体一扭,把他摔了出来。男人后背砸在墙壁上,巨大的冲击让他眼前一黑,而后剧烈咳嗽起来。
秦难书效率奇高,六个人被他绑成一排,此时都蹲在一楼客厅里,场面莫名喜感。如此看来章晓天同学的担忧实在多余。对方虽然人多势众,且有武器优势。但战斗力完全不及单枪匹马的秦难书。
几把手枪被秦难书手脚。他拆了其中一把。手枪做的不算粗糙,但也比不上正规的东西。
“哪儿来的枪?”秦难书把拆了的枪装回去,调转枪头对着对面六人,随机移动枪口。活像在说“不老实回答就把你们都崩了”。几人面面相觑,唯独“刘哥”注视着秦难书,相较而言确实是有“老大”的风范在。秦难书最终把枪头对准一个脖子上纹了条蟒蛇的男人。
事实雄辩地证明,革命武装压迫下一切不法分子都是纸老虎。蟒蛇男人瞬间缴械投降:“头,额闷火耗四头各。投火老板挪解要(老大,我们的手枪都是老大给的。老大是从‘老板’那儿拿来的)。”
他就这么说出来,旁边几人也不敢吱声。年轻男人倒是怒目而视,被蟒蛇男缩着脖子忽略了。“刘哥”仿佛被背叛的不是他,淡然得很。
“老板又是谁?”
“不……不晓得。却四不晓得,吾就四锅打杂滴,到底就四搞些子重活儿,动脑筋滴挨不到吾(不……不清楚。确实不知道,我就是个打杂的,平常就是做一些重活,到脑筋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蟒蛇男面露难色,他知道的确实十分有限。往死里问问出来的也不会是什么重要信息。
但没关系,秦难书也没打算从他身上问出什么重要线索,不过是看看旁边人的反应罢了。
枪口调转,冰冷的枪口直指年轻男人:“老板是谁?”
年轻男人面色阴鸷:“不知道。”明明跟刘哥说话时还是用的方言,这会儿回答秦难书的问题,他却换成普通话了。
“砰——”枪口紧挨着年轻男人的腿,子弹穿透男人的皮肤,深入骨髓。血浆迸溅,秦难书侧身躲开。
男人没忍住,哀嚎出生声。凄厉的声音吓得剩下的人都抖了抖。
枪头散发着余热,贴到年轻男人眉心的位置:“是谁?”
男人冷汗扑簌簌直往下流。腿在不断流血,转眼间污染了一大片地方。他跟其他几个人不一样。他原本是城里地下拳场打拳的人,一次比赛被人打废了。老板不愿意再养一个不能打拳的废物,把他赶出了拳场。
他几经辗转,投靠了如今的刘哥。他到底在地下拳场待过,懂些地下的规矩和手段。刘哥做的事大部分都有他的参与。
他原本以为面前这个男人是城里的条子,没有证据不敢开枪。谁知道他就这么动手了。霎时他不敢再托大:“城里地下的人。倒卖些火药什么的。这地偏,只要不过分,没人管的。”
就在年轻男人以为秦难书要顺着问老板的事时,秦难书又转变了问题方向:“这些原本不属于村子的人,是你们拐来的?”
年轻男人一咬牙,反正说都说了,不在乎说多说少:“是。跟我们说要什么样的,我们去拐。”
秦难书扫视周围这几人:“不止拐到村子里来吧?”
“村子穷,买的人不多。平时要在这儿歇,图个方便而已。拐来的大多数都往外头卖。”
年轻男人此时面色已经十分苍白了。大腿还在流血,照这个进度下去不止血他就得死这儿。秦难书松开他身后的绳索:“自己止血。”
年轻男人也知道自己这样别指望能跑或者反击,侧躺着用尚且完好的腿蹭到沙发前的茶几旁,从茶几抽屉里拿出纱布和止血药,处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