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可是回来了!可是急死我了!”耶律利是属于临时起意,趁着韩世清一个不注意偷跑了的。
他偷跑了不要紧。留下一众人只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便是连潜伏在汴京的细作,他们都已经在想办法联系了。
报官,也只是想想罢。便是最后找到,想来太后回去也会治自己一个,有辱国格的罪名!
跟了来一位这样的小祖宗,实在是应了那句老话——富贵险中求。
“公子可是去了何处?我已经派人找了大半个汴京了。”韩世清跟在耶律利身后不听的询问。
耶律利实在是不耐烦了,之间他将一个包袱放在桌上然后说道:“老师不必焦急,你看看我不是完好的站在你面前了么!以后不必再多余担心,已到了汴京,便是安全的紧!”
韩世清苦口婆心道:“非是我担心多余。这里虽然是通都大城,但也要知晓,此处也是敌国境内。虽然赵家皇帝不敢拿咱爷们儿怎么样?但也要防着一些二愣子,对公子您的伤害。”
“老师讲的这些,我自然是晓得的!我与汉人交往也会给自己起一个汉人的名字,所谓入乡随俗,低调行事,我自然也是懂得。”耶律利非常诚恳的对着他的老师韩世清说道。
“如此这样自然是好的,也只希望公子自明日始,少些出门为好。若是实在要想出门,也要将侍卫带在身边,今天这种事情万万不可再发生了!”
“好好好,一切全听老师的安排!”耶律利实在拗不过他,只是打算暂且答应下来。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老师我饿了。哪里有饭我先吃一些。”耶律利嚷嚷着转移话题。
“公子出去这么久是没有钱么,怎么会饿着肚子回来!”韩世清一边吩咐厨房准备热饭菜,一边问着耶律利话。
“钱还是有一些的,只是进了一家扇子店,被那店家坑了一下而已。”
“是哪家店这般没有眼力劲儿,公子不必恼怒,明日我就带人寻个由头将他家砸了。”韩世清慢言慢语的说道。
如此轻描淡写的谈着砸人家的店,可见着他人在北盟,也不是什么善与之辈。
“不必劳动老师大驾,这扇子店毕竟也是有些好货的。左右我也是自愿,买了就买了。挺好的一些东西。”说着,耶律利就从今天外面带回来的包裹里面掏出来十二把扇子。
“这四把把梅兰竹菊为主题的扇子,我就觉得与老师相得益彰,所以特意买下来,送给您。”
“有劳小王爷了。”
他们这些人,半潜伏不潜伏的。虽然不必太在意自己的行踪被别人知道,但是在互相称呼对方的时候,也遵守着一些规矩。这些规矩里面,当然是对称呼比较严格。
这句小王爷叫出口,实在是因为韩世清,觉得不这么郑重其事,不足以表达自己内心中的感谢。
“老师还是太客气了,您喜欢弟子就以后多买点。明天!就明天!我再去买几把,听说还有许多别的样式。”耶律利欢喜地说道。
“额......”韩世清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这样吧,明天,明天我再给您多弄些!”说完,耶律利就“搜搜搜”几步跑回自己的屋子。留下了韩世清,独自一人在大厅中呆立。
“这南边的人,也并非都是酒囊饭袋。”耶律利躺在榻上,无聊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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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风有信,秋月无边。亏我思娇的情绪,好比度日如年。”
这日秋和景明,周晨摇着把折扇,晃悠悠的带着杨宗保和化名为韩利的耶律利,来到了开封城最着名的销金窟——樊楼。
一路上,杨宗保担任了旅游导游的职责,他一路走,一路左左右右将开封府汴梁城热闹之处介绍了个遍。周晨虽是汉人,但也才来到这里没几个月时间。总之他和耶律利都一样,对于这座十一世纪全世界最繁华的都市,感到既熟悉又陌生。
他们是在内衣店“爱由偎”门前汇合,由着周晨带路,来到了此楼之下。
樊楼,顾名思义,主要建筑以楼阁为主。相较于其他酒楼饭店所不同之处,是其并非只是一栋单独的建筑。
它是由许多组楼阁组成的庭院式楼阁群组成。模式非常类似现代的庄园会所。
樊楼分别由东、西、南、北、中五座楼宇组成。楼高三层,五楼相向而立,各有飞桥连通,飞桥华丽壮伟,楼宇灰瓦青砖,雕梁画栋,陈设富丽堂皇,又不失古朴典雅。日常顾客常在千人以上。
“如此俊伟,却是非浪得虚名。今日一见,名不虚传!”这是耶律利首次见到樊楼的时候,对着这一座繁华汴京的缩影所发出的由衷感叹。
只是在他一失神的时候,周晨突然袭击的对着他道:“与韩兄家乡比之如何?”
“自是不遑多让!”耶律利衷心的说道。
“韩兄仙乡何处啊?”周晨趁势追击。
“北......北面。”耶律利险些失言,赶紧圆了回来。
周晨似笑非笑,“小子,今儿机会多的是。看我怎的让你露了马脚”。礼部接待的准备工作,他早已经做好,如今只是闲散着,就寻了盯好这帮先遣的人的活计罢了。
这帮人进来城,若是老老实实的,周晨也就一只眼睁,一只眼闭着过去了。可偏偏耶律利这小子,实在活泼的紧。刚一进了汴梁城,便勾搭上了杨家的小公子。不管有心还是无意,只要是被朝廷知晓,若是不过问就实在也说不过去。
所以周晨就想到直接将他们的身份揪出来,早早的圈到礼部提供的住所之内,在他正大光明的监视下,或者说是陪同下。所有剩下的事儿就都好办了。
“身份这东西不能硬拆,破坏两国和平友好的外交条件。但若是其中一个使者说漏了嘴,又那么的恰好,被自己这个负责接待的礼部官员听到了的话......”周晨觉得自己最近爱上了搞阴谋诡计。
实在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与那老头王旦,就只见过那么一面,竟然就染上了搞阴谋诡计的习惯!
这种人却是不宜多接触!周晨自己下定决心,等着礼部的事情一了,赶紧回到自己的内衣店,好好宣传宣传!把它给弄的壮大起来,这朝廷最起码还有百年的太平日子。实在不需要自己搞东搞西。
“周大哥,此处的花费不便宜吧?要不然我们还是换一个地方?”年少善良的杨宗保,这一路上都在反复劝说周晨。到如今了门前,依然如此与周晨说。
说实话,他也想进这樊楼涨涨见识。但就是身为杨府独苗的杨宗保,也没有财力再樊楼一掷千金。何况只是一个礼物小小侍郎。
“没关系!些许的身外之物,哥哥从不在乎,今天两位弟弟只管玩儿好!”说着就豪爽的“哈哈哈的”笑了起来。惹得樊楼内外的宾客纷纷侧目。
他们三人抬腿走进了楼内,站在门口的小二早已看到了这一行三人,见多识广的他打眼一见到这几人的穿戴,就轻易的判断出几人绝非等闲之辈。
所以他一见几人进楼,就机灵的小跑上前去,先是讯问了他们有没有预约。在得到了否定的答复之后,便对着三人介绍起来。
“今日三位客官来的算是巧了,今儿有岭南来的松茸刚刚到了。绝对的新鲜货,不知道几位是否要要尝一尝?”店小二谄媚的对着众人推销。
松茸,耶律利是经常吃的,味道鲜美异常。他没想到南人竟然有办法,将这种容易枯萎的美味,保存好了送到不产松茸的变形这么远的地方。
同样的,杨宗保也知道这东西的好吃。但他毕竟不是皇族,所用所持都得用钱来换取。而恰好这松茸,便是他为数不多的知道价格的食材。没有别的,只因为太贵了。
小二,从来都是指着察言观色吃饭的,见着后边的两位小少爷,一个双眼放光,显然对着松茸极为感兴趣。而另一人,初时听到,是一副惊讶的样子,转瞬间又变成了深深的担忧。但显然做主的并非这二人。
周晨走进来之后,就一直听着这样小二的聒噪。他当然不知道松茸这东西大概是什么,但是松露他是听说过的。想来都带个松字,应该是个好东西。便大大咧咧的说道:“先来个十斤!”
“十......十斤?客官不要戏耍小的。”这成品的松茸,一斤便是要十几贯钱,若是再做上菜,楼里面都是按两来算的。这十斤松茸,如果是实实在在的吃下去,不得千把百贯?
他不是没有见过一掷千金的豪客,但人家都是点菜喝酒,加上宴请宾客,再加上听曲儿做乐,才花上许多银子。这位客官可倒好,单单只是吃松茸就要十斤,其他别的还买不买了?
若是到时候吃完饭不给钱,虽然楼里面不怕,但是多少自己也要担负责任。小二只是一瞬间,就已经想到与这三个吃霸王餐的家伙对簿公堂了场景了。
“叫你上你就上,哪来那么许多废话!”周晨豪气的说道。他俨然一副山西煤老板挖到了大煤矿,忽然成为了暴发户的感觉。
“哼哼,老王头你不是装病躲在家里不见我么,看小爷不把你的病给吃好了!”
“好,好的客官。小的这就去给您准备。”说完还不忘将三人引到了一处雅间之内。等到他们刚刚坐好不久。隔壁桌就又来了一群人。
从一上到门来,便纷纷呼呵着,语气十分嚣张。从他们聊天的内容听来,原来他们是汴京城中木炭商人。在议论着今年汴京城的天气。
只听到其中一个人说:“今年汴京的天气实在比往年还要冷上三分。这才入了秋没多久,今日我早起的时候,愣看到我家的台阶上已经上了霜!”
其他人也纷纷应和。直说今年的天气实在古怪,确实比往年冷了许多。
只听着开头那人又接着说道:“今日兄弟做东,将各位哥哥弟弟们请来。实在是有一件大事想要与大家们商量。”
“易老板实在是客气了,有什么事情了不妨直说出来,大家讨论讨论。”
被叫做易老板的,端起酒杯,站起身来环顾的敬了下四周的人。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然后坐下身去,对着众人沉声说道:“今日的事,便是由这寒霜而起。”
他顿了一下就,接着说道:“众位都已经知道,今年的冬天势必是一个不好挨的冬天。城中百姓取暖所需要柴碳,势必几倍于往年的数量。众位兄弟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其中一个,靠他位置较近的人说道:“易兄弟这话问的奇怪。我等自然是准备比往年多些的柴碳。”
那被称作易老板的人,微笑着摇摇头,接着对他说:“汴梁城,方圆十几里无有成规模的森林树木。若是有也是皇家园林,不得百姓胡乱砍伐。我们多些准备,自然成本也就贵了许多。”他话说到这里,便忽然挺住,不再继续的说下去。
而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在座的众人哪里会不明白?只是事情兹事体大,屋中一时间就嗡嗡的乱了起来。显然在座的是碳木商人都在三五成群的议论着。
姓易的老板也不着急。将手中的春扇刷了一下打开稳坐在坐中央,等着众人议论的结果。
没多久的时间,乱糟糟的声音便渐渐的安静了下来。坐在桌边的一个木炭商人对着易华谭说道:“在座的都知道,易老板你是咱们汴京城里最大的碳商。这碳价的事儿,也多是由说的算。你想做什么,我们这帮小家小业的跟不跟完全不影响大局。只是我等有一个疑问,若是您解了我的心疑。别人不敢说,我老刘第一个报名跟着你干了!”
易华谭双眉轻挑,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人,“刘老板过奖了,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出来就好。今日我请大家来此做客,就是备着开诚布公的心思,不会有一丝隐瞒。”
那姓刘的点了一下头,满面严肃的问道:“若是这事儿成了,朝廷追问下来我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