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孟川的眼神中不由得流露出几分嘲讽,微微一笑,大步流星的迈入殿中,朗声道:“臣,参见陛下。”
乾元帝目光深邃地看着他,缓缓道:“姜卿,江陵一案,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姜孟川不卑不亢,拱手开口说道:“臣自上任以来,夙夜忧勤,不敢有半点松懈。”
“江陵酒税充盈国库,百姓称道,陛下可曾听闻?”
听到姜孟川这话,乾元帝眸色微动:“朕自然听闻。”
姜孟川微微一笑:“既然如此,臣何惧贪墨?”
“更何况,这批银两出自何处,账目可查,御史台亦有记录。”
“臣不敢妄言,陛下可亲自探究。”
乾元帝闻言没好气的冷哼一声,随手拿起桌案上的奏折,正是御史台呈现上的调查结果。
片刻后,他面色稍缓,淡淡开口说道:“照此看来,这些银两确实不在国库账簿上,倒也不能轻易定你的罪。”
成王见状,心中大急,连忙跪地道:“皇兄,姜孟川再狡辩,他终究是个商贾之人!”
“若朝廷过度倚重于商贾,天下士子又将如何自处?”
此言一出,朝堂上出身士族的大臣们纷纷开口附和。
姜孟川则是冷笑一声,缓缓开口问道:“臣倒想请问各位大人,朝廷为何设置酒税?”
“当然是为了充盈国库。”
听到姜孟川这话,成王一时间不知道他意图为何,但仍旧皱着眉头开口说道。
“既然如此的话,那又为何要贱视商贾?”
姜孟川语气淡然,语气中带着几分质问:“若无商贾经营,朝廷的税收又从何而来?”
“商贾之利,亦是天下百姓之需。”
“如世家大族皆沦为官,而商贾子弟永无出头之日,这又如何让商贾弟子们诚心为朝廷效劳?”
“更何况,诸位大人如此瞧不起商贾子弟,现如今又是在为何焦急?”
“无论怎样,这天下都是陛下之天下,又不是商贾之天下。”
“难不成……诸位是有什么小心思?”
随着姜孟川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大臣皆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姜孟川这番话,分明就是在挑战朝廷根基!
“姜孟川,你好大的胆子!”
成王衣袖一挥,语气中尽是怒意。
然而乾元帝确实深深地看着姜孟川,忽然哈哈大笑道:“好一个‘陛下之天下’!”
“诸卿可还记得,当年太祖平定天下时,如何兴国?”
他的目光顿时凛然了起来,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一众大臣。
众臣闻言不由得一愣,纷纷低头不知该如何言语。
“太祖开国,激励农商,战时商贾捐资,方有今日盛世!”
“如今尔等却妄图打压商贾,是要违背祖训不成吗?”
“今日之事,就此作罢!”
“姜孟川,朕等着看你能把江陵府管理成什么样子!”
乾元帝沉声开口说道,落在姜孟川身上的目光带着几分期待。
眼看着皇帝就此表明了态度,众臣噤若寒蝉,成王脸色极为难看。
成王一系因贪墨案元气大伤,一时间再无人敢轻易对姜孟川出手。
而乾元帝的态度也让朝堂各方看清了局势。
此人虽出身寒门,但也非池中之物,甚至有可能成为皇帝手中的一柄利剑。
当下姜孟川也是块动不得的烫山芋,他们只能静观其变。
而姜孟川,也借机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这几日,你倒是悠闲起来了。”
衙门书房中,看着鲜少能有空余事件临摹起字画的姜孟川,苏绾的眼神中流露出几分笑意。
此时他落下最后一笔时,门口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咳……咳咳……”
听到这动静,姜孟川抬眸望去,只见师爷徐文义踌躇着走了进来。
徐文义面色略显尴尬,双手在袖中退去,站在门口不进不去,仿佛有话难言。
姜孟川见状,不由得轻笑一声,放下手中的笔,端起一旁温热的茶盏,淡淡的抿了一口,漫不经心的开口说道:“徐师爷,我这书房的门槛可不高。”
“怎么?这样的连你也迈不过来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眼神中带着几分笑意。
徐文义闻言面色一窘,咳嗽了两声,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走进来,行礼开口说道:“大人恕罪。”
“属下确有事……需向大人禀报。”
姜孟川放下茶盏,示意他坐下,含笑道:“有罪之有?”
“徐师爷这些日劳苦功高,本官可不曾苛待你。”
徐文义在衙门办公多年,素来严格持重。
虽然常常受江陵府世家掣肘,但自诸个世家被自己抄家一事后,他的态度已有所转变。
姜孟川心知肚明,便也不再将他视作昔日唯诺诺之人,反而颇为倚重。
当下见他神情为难,姜孟川便知他定是有言难之隐。
想到这里,姜孟川微微一笑开口说道:“徐师爷直言无碍。”
“你我共事许久,若有难处,尽管道来。”
徐文义舔了舔唇,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开口说道:“大人,外头……有一位夫人求见。”
“夫人?”
姜孟川挑眉,神色中显然是有几分诧异。
他实在是想不到,自己这小小的府衙,能招惹来哪家的夫人。
“是……赵府的夫人。”
姜孟川闻言,眼底浮起一丝玩味。
他轻笑一声,漫不经心的开口问道:“哦?赵府?”
“是那个赵承业,还是那个赵老大人?”
徐文义不由得摇了摇头苦笑道:“是赵承业的母亲,周氏。”
随着徐文义话音的落下,姜孟川放下茶盏,指尖轻敲桌面,神色不变,但眼底掠过一抹深意。
赵承业前几天才在府衙吃了亏,狼狈收场,怎的如今赵府反倒派赵夫人到来?
莫不是又打着什么主意?
想到这里,姜孟川微微一笑,语带深意:“赵府的人,竟然也愿意降身段求见本官?”
要知道,赵承业犯的可不是什么小事儿。
派死士来刺杀自己,本就是水火不容的争端。
“属下本想挡回去,可……周夫人似乎带着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