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样清秀,条理清晰,好一张伶牙俐齿,你确定他是乞丐?”江晚晚道。
李星泽勾起唇角,“武功还不错呢。”
江晚晚有些嫉妒,李星泽这厮被偷东西都能捡个人才,她家月影为了找两个合适的武婢,这几日跑断腿依然遍寻不到。
怎么就没人来偷她的东西啊?
镇国公的脸红一阵白一阵,这些年没有实权,已经很憋屈了。若是连镇国公的头衔也没有,还不得被人给欺负死。
只是他也就罢了,得为儿子着想,这世袭的爵位得保住。
如今与北狄的战事还不知何时停,生在乱世,若是没有爵位的保护,银子就是灾难,那些有权的人就毫无顾忌的抢走他的银子。
轻则穷困潦倒,重则家破人亡。
镇国公转身吩咐道:“去拿六十万两银票来。”
“慢着。”杨成义喊道。
他嘴角上扬,“镇国公府这六十万两借了七十多年,只还本金吗?”
“要不镇国公借给我六十万两,等百年后再还给你?”
镇国公脸色铁青,“利息多少?”
杨成义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儿,道:“本金和利息一共给两百万两。”
在场的人倒吸一口凉气,像这种陈年旧账,能把本金收回来就不错,他竟然还狮子大开口的要利息。
疯了吗?
朝廷正一品官员的俸禄也就千两,一个没落的国公府,两百万两,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镇国公的脸涨成猪肝色,他正欲开口,却瞧见乞丐们步伐统一的朝他迈了两步。
他本就胆小,见这副架势吓得有些腿软,朝廷官员私下再狠,面上都还过得去。
可今日这明月司带来的人,装都不装一下,把官僚私底下的嘴脸表现得淋漓尽致,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干的?
镇国公险些站不稳,厉声吩咐道:“还不快去拿。”
很快,管家就折了回来。
他身后跟着奴仆抬着几个箱子,看上去沉甸甸的。
管家低声在镇国公耳边说了些什么,他不情不愿的点点头,然后看向杨成义:“银子加上银票,统共一百五十万两,府中还有幼儿要养,实在没有多余的银钱。”
他话音刚落,管家立即上前,恭敬的将银票递到杨成义手中。
杨成义打了个手势,立即有士兵上前,打开箱子清点白银。
他点了点手中的银票,等着士兵汇报白银的金额,这才将欠条递给管家。
笑道:“镇国公主动还款,余下的五十万两利息,我会恳请圣上免除。”
镇国公将管家递给他的欠条撕碎,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杨成义也不恼,招呼着下属将白银运回明月司复命。
安排好一切,他回头瞧见人群中的李星泽和江晚晚,立即小跑着上前行礼。
“参见李统领。”
李星泽点点头,向他介绍道:“这位是本官的义妹江晚晚,安国公府的嫡小姐,宣王的侧妃。”
听见他‘本官’这个自称,江晚晚嘴角浮起笑意。又听到他对自己身份的阐述,不经意的皱起眉头。
这世道于女子过于苛刻,连带着身份介绍都要冠上父亲和夫君的名号,兴许将来老了,会被介绍是谁谁谁的母亲。
江晚晚很不喜欢这点,她要登上高位,要手握权力,要所有人都知道江晚晚就是江晚晚,并不是任何人的附属。
杨成义未抬头,“见过江侧妃。”
“免礼。”李星泽道。
他扭头看向江晚晚,一脸得意:“我眼光不错吧?”
“挺不错的。”江晚晚语气轻快。
羡慕嫉妒啊。
江晚晚盯着杨成义,问道:“陈年旧账能要回来就不错,你怎么想的,竟敢加那么多利息,就不怕镇国公一气之下弄个鱼死网破?”
杨成义一脸自信:“镇国公胆小,最喜虚张声势,若是遇到硬骨头就会让步。”
“属下狮子大开口,是为了震慑其他人,今日出门前已经让人在京城里四处散播要旧账一事,想必其他欠朝廷钱的人会前来打听。”
他目光一冷,道:“更何况镇国公府的银子,大多不是干净的路子获取,晚些时候,属下再派人传信警告他。”
人才,真是个人才啊。
江晚晚抬眸看了李星泽一眼,对他刮目相看。
李星泽被她瞧得不自在,立即招了,“他原来是读书人,发现科考舞弊内幕,状告无门,这才……”
江晚晚听懂了李星泽的未尽之言,她扭头吩咐盼夏,“拿五百两银票给杨大人。”
杨成义一脸惊愕,“侧妃这是何意?”
读书人有读书人的气节。
江晚晚解释道:“这银子不是给你的,天寒地冻,应该有不少人吃不饱,穿不暖吧。”
不待杨成义说话,盼夏便将银票塞到他手中。
李星泽看向江晚晚,笑道:“你想说什么?”
江晚晚的目光落在那群乞丐身上,好一会儿才道:“兄长有没有兴趣建学堂?”
“学堂?”李星泽和杨成义异口同声。
江晚晚道:“建学堂,再建些屋子,他们可以充当劳力来获取报酬,换填饱肚子,换一处遮风避雨的住所。”
杨成义一脸落寞,“读书有什么用?如今官官相护,没有家世的寒门学子苦读无用。”
“谁说无用?”江晚晚挑眉:“你若是没有读过书,能有今日的造化?”
“更何况读书的目的是辨是非,懂礼仪,丰富自己的见识。女子生来就不能做官,为何大户人家的女子都要读书?”
“孩子若不读书,整天混迹市井,万一学坏了去害人怎么办?”
李星泽思虑了片刻,对江晚晚道:“祖父在西郊有块地,原本是想用来盖养马场的,可以建个小村子。”
江晚晚点点头,见杨成义原本落寞的眼神里闪着光。
他双膝跪地,朝二人磕了个头。
李星泽连忙将他扶起,道:“你将城中无家可归之人全部做登记,看看有多少壮劳力可以用。”
“愿意帮忙建造屋子的,五十文钱一天,管饭。”
“孩子们读书的事,要等学堂建好了再看,可以先登记。”
“此事暗中去办,暂时不要暴露我兄妹二人。”
杨成义领命退下,立即去着手准备。
直到他走远,李星泽才扭头看向江晚晚,问道:“是一时兴起的发善心?还是想培养亲信?”
江晚晚收回视线,淡淡道:“都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