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踏入城阳侯府那朱红色的大门时,江晚晚心里五味杂陈。
脚下是平整光滑的石板路,两旁矗立着高大而威严的石狮,已然有了岁月的痕迹,它们仿佛在默默地守护着这座府邸的安宁。
江晚晚搀扶着城阳侯夫人,沿着道路朝前行,可以看到古色古香的建筑错落有致地分布着,饱含浓厚的历史底蕴。
她想,娘亲在成婚前,大概住在此处吧。
继续往里走,穿过一道道回廊和庭院,一座精致的花园映入眼帘,奇花异草争奇斗艳,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迎面走来一位妇人,看上去约莫三十多岁,她朝城阳侯夫人福了福身,道:“娘,您回来了,儿媳刚刚还见福伯准备给您送饭过去。”
她注意到江晚晚,满眼惊艳,活了一把年纪,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女子。
连忙问道:“娘,这位姑娘是……”
城阳侯夫人吩咐杨嬷嬷去准备膳食,然后才介绍道:“她叫白芷,日后会来府里找我学医。”
她顿了顿,对江晚晚道:“白芷,这位是我的长媳秦氏。”
原来是大舅母。
江晚晚福身道:“白芷见过大夫人。”
秦氏诧异道:“听白姑娘口音,不是咱们锦州人。”
城阳侯夫人有些不耐烦,直接对秦氏道:“忙你的去吧,白芷去我屋里用膳。”
说罢,她拉着江晚晚就走。
秦氏瞧着这一幕,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她连忙提起裙摆朝后院正厅而去。
两房未分家,平日里都在正厅一同用膳。
城阳侯夫人喜静,单独膳食。
秦氏刚走进正厅,还未开口,便听见来自她次子柳子期的抱怨,“娘,都等着娘用膳,您跑哪里去了?”
秦氏喘匀了气,说道:“刚刚瞧见你祖母回来,过去说了几句话。”
“婆母这段日子茶饭不思,有点时间就在外面义诊,整日早出晚归,福伯每日送饭过去也没吃几口,瞧着日渐消瘦。这个时辰回来,可是身体不舒服?”二夫人莫氏关切的问道。
秦氏在位置上坐下,一脸神秘道:“娘还带了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回来,长得跟天仙似的。”
她话音刚落,在场的人皆是一怔。
柳子期道:“从小到大,祖母看到年岁与我差不多的姑娘,就会忍不住多看几眼。新鲜啊,这次竟然将人带回府了。”
柳子墨一脸严肃的看着秦氏,问道:“伯母您确认是天仙,不是妖孽?祖母向来喜欢独来独往,怎么会随意带陌生人回府?”
“呸呸呸,别胡说。”秦氏瞪柳子墨一眼,接着道:“你祖母说那位姑娘以后日日来府里跟她学医,兴许她有医术方面的天赋,被你祖母给瞧上了呢?”
提到医术一事,柳子墨闭嘴了,他曾经跟祖母学过两日,将她气得吃不下饭,结果被父亲揍了一顿。
祖母没耐心教人医术,平生只教了两人,一位是他那素未谋面的姑姑,一位是父亲救回府的孤女。
姑姑已经去世,那位孤女在城阳侯府住了六年之后,留书出走,说要去找她爹娘。
那时候的她才十二岁,如今几年过去了,不知道过得如何?找没找到她爹娘?
柳子煜一直沉默没有说话,不知为何,他母亲说他祖母带回府一位天仙般的姑娘,他下意识就想到了昨日在茶楼撞到的那名女子。
寿安堂内。
杨嬷嬷摆了满满一桌子菜。
江晚晚觉得浪费,她们两个人,哪里吃得下那么多?
许是走了半日路消耗大,又或者因为早膳只喝了半碗小米粥,江晚晚胃口大开,吃了两碗饭。
两人说了会儿话,杨嬷嬷将偏殿收拾出来,供江晚晚小憩。
杨嬷嬷刚伺候城阳侯夫人歇下,便被秦氏身边的婢女请去后院正厅。
用膳之后,所有人默契的没有离开,就等着提杨嬷嬷来问话。
杨嬷嬷将今日之事细致的说了一遍。
“她叫白芷?”柳子墨惊得跳起来。
他看向柳子煜,说道:“兄长不觉得太巧了吗?这位白姑娘昨日在茶楼故意撞你,今日又与祖母相遇 ,很明显是冲着咱们城阳侯府而来。”
听到这里,秦氏有些兴奋,她道:“煜儿,天仙不会是瞧上你了吧?”
“商贾的门楣低了一些,咱们府上不在意门第,你若是喜欢,娘去同你祖母说说。”
长子的婚事拖到二十岁,上门说亲的无数,都被他拒绝。
秦氏盛怒之下,直接脱口而出:这个瞧不上,那个不入眼,你是要娶天仙吗?
这不,天仙来府里了。
“嫂嫂不可冲动。”莫氏一脸严肃,“这位白姑娘来自京城,没弄清底细之前还得做好防备。”
“皇上忌惮公公,皇子拉公公入阵营未果,若是眼馋西南兵权,未尝不会陷害设计。”
众所周知,美人计是皇室最常用的一招。
听莫氏一分析,都觉得事有蹊跷。
杨嬷嬷抹了把眼泪,说道:“夫人最近吃不好,睡不好,郁郁寡欢日渐消瘦。”
“今日遇到白小姐后,她不去义诊,午膳时用了一大碗饭,也晓得要休息。”
“老奴不管白小姐是什么人,只要她能哄夫人开心就成。”
众人面面相觑。
这段日子,城阳侯夫人心情不佳,每日吃不下几口饭,日渐憔悴,他们阖府上下费尽心思的哄,毫无效果。
在营地驻扎的大爷和二爷每隔几日就要往府里跑。
外人只道夫妻情深,人之常情。却不知二人不放心母亲,这才放下公务,抽时间轮流回府探望。
二房妾室曲氏说道:“夫人喜欢那位白姑娘,咱们暂且依着她。一方面派人去查查白姑娘的底细,另一方面咱们几人频繁去夫人院里多盯着点。再过两日,大爷就要回来了。”
城阳侯夫人喜静,院子里只有一名负责打扫的婆子,身边杨嬷嬷一人伺候。
留一位陌生女子在寿安堂,几人都不放心。
杨嬷嬷却不以为意,她笑道:“主子们多虑了,那位白姑娘娇弱,人也知书达礼。别说夫人,就是老奴自己瞧着都喜欢。”
“哎,杨嬷嬷。”秦氏厉声道:“你在母亲身前伺候,凡事得规劝才是,怎么也这般糊涂?”
她惊叫一声,道:“那女子莫不是山里来的妖孽,惯会摄人心魄!”
杨嬷嬷不爱听这话,板着脸道:“大夫人在夫人面前,可不能如此说。”
秦氏脸色一怂,道:“眼下按曲氏说的来吧,子煜派人去打听一下。”
“是。”柳子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