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花园是不可能去的，江晚晚在院子里寻了处人少的地方坐下。
旁边坐了几位约莫三十来岁的妇人，聊得正欢。
“听说了吗？宣王今日也过来了，正在前院正厅喝茶。”
“哇，聂府的面子够大，竟然能请动宣王。”
“那可不，聂家二小姐和孟家嫡女是闺中密友，宣王和孟家嫡女婚期将至，肯定想着多见面。”
“我怎么听说聂家二小姐中意宣王，上赶着想嫁过去?”
“天啦！还有这回事，那聂家二小姐讨好孟家嫡女，是为了将来嫁给宣王当侧妃吧。”
郁长安绞着手帕，面色极其难看。
江晚晚捏了捏她的手，以示安抚。
若是真如这几名妇人所说，聂清宜喜欢李璟，那就可以理解她上一世为何会推郁长安落水。
郁长安喜欢李璟一事并非隐秘，京城许多人都知道。聂清宜假借替闺中密友孟淑然出气，伤害郁长安，实际也是替她自己报复情敌。
江晚晚眯了眯眼睛，如此的话，今日的聂府势必会更热闹。
“今日可是奇了，刚刚丫鬟说长宁侯也来了。”
“哟，那可不兴再议论聂家二小姐了，我家那位刚刚遣人将四小子给送过来，说是秦王来了，他没功夫看着孩子。”
“王家媳妇儿，你家是皇亲国戚，可有收到什么消息?聂大人要升官了?”
江晚晚扭头望去，一位身穿紫色华服的美貌妇人捻着帕子擦了擦嘴，娇笑道:“齐姐姐太高看我了，我相公不过一个庶子，哪里攀得上皇亲国戚，兴许我家长房知些内情。”
原来是户部尚书王泽川的那个王家。
江晚晚收回视线，笑盈盈的接过聂府侍女递过来的茶。
接茶的瞬间，江晚晚感觉到侍女捏了两下自己的手。
她不动声色的将手一歪，茶水撒了一地，弄脏了鞋子。
侍女连忙跪下，“奴婢该死，请贵客饶恕。”
江晚晚皱着眉头看了看脚尖，便听盼夏愤恨道:“你这人怎么做事的，我家小姐来得匆忙，都未准备更换的衣物。”
郁长安叹道:“我倒是带鞋了，只是过于花哨，不太适合。”
江晚晚在孝期，穿的都是素色。
侍女连忙道:“偏房备有新的衣物鞋袜，贵人若是不嫌弃，还请随奴婢过去更换。”
江晚晚点点头:“带我过去。”
郁长安想一同跟去，却被江晚晚拒绝。
“换双鞋袜花不了多久，我自己过去就好。”江晚晚说罢，叮嘱道:“盼夏，你在这边照顾长安。”
盼夏明白江晚晚有事要做，也知她让自己看紧郁长安，忙点头道:“小姐放心。”
聂府的侍女在前面带路，江晚晚保持距离跟在其身后。
绕过长长的连廊，走在青石板上。
江晚晚见四下无人，放慢了脚步。
宣王、长宁侯、秦王都来了聂府，实在反常，她知这丫鬟故意引她出来，好奇的跟出来，眼下却有些害怕了。
“现在知道怕了?”
一道低沉的男人声音传来，江晚晚转身便看见裴少卿站在她身后。
江晚晚猜得没错，还真是裴少卿找她。
她吸了吸鼻子，扯唇笑道:“侯爷找我出来，不会只为了嘲笑我吧？”
裴少卿笑笑:“你既然早知道我派竹清查你，为何没有直接戳穿?”
江晚晚:“戳穿之后，你会放弃调查我吗？”
裴少卿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江大小姐言之有理，只是你为何笃定我的人会救你?”
其实，江晚晚也不确定，只是当时别无他法。
她望向远处，淡淡道:“可能是直觉吧。”
裴少卿走近江晚晚，听她又道:“我们不是敌人。”
不是敌人，却也算不上朋友。
江晚晚仔细打量了裴少卿，总觉得他不简单，不像他表现的那般不问世事。
他先是插手容乐的事情，还敏锐的察觉到自己的异常，派人来盯梢。
想起容乐，江晚晚顺口问道:“前几日闹到京兆府的那事如何了？”
“你以为秦王今日为何而来?”裴少卿挑眉笑着，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江晚晚经裴少卿提醒，猛的反应过来，尖声道:“为我?”
她觉得堂堂秦王，不至于和她一个闺阁女子计较。
只要容乐的真实身份不被人举报，官差去临风郡走一趟回来，就会把他们都放了。
裴少卿点点头，面色变得严肃，“不仅如此，宣王估计也是因你而来，你想想最近有没有得罪他。”
“没有。”江晚晚倔强的强调。
若是让裴少卿知道她联合丽嫔算计李璟的侧妃之位，他定会奚落她活该。
裴少卿嫌弃的瞪了江晚晚一眼，冷笑道:“真没有?”
江晚晚有些烦躁，“别管有没有，你先告诉我，从哪里看出宣王是为我而来?”
婚事还没定下来，就得罪李璟的话，只怕会节外生枝。
裴少卿凑近江晚晚，朝前方送了送下巴。
江晚晚还以为他下巴抽筋，下意识的瞟过去，却见李璟站在不远处，正绷着一张脸看他们。
江晚晚吓了一跳，心中骇然。
天啦，她说什么了？她刚刚说了些什么？
江晚晚紧张得厉害，却见裴少卿一副看戏的模样，顿时有些恼怒。
“侯爷，我们男未婚女未嫁，孤男寡女在偏僻的院子被人撞见，你觉得……”
“打住。”裴少卿越听越瘆得慌，“你想干嘛？”
江晚晚在京城贵女圈的名声极好，人美心善，有才有貌。
但是吧，她说出来的话，就显得流里流气，完全不像待嫁闺中的女子。
“想干嘛？当然是想和侯爷您结为……”江晚晚故意将尾音拉得极长，眼见裴少卿脸上的表情变了几变，这才道:“盟友。”
结盟而已，竟让她说得像结为夫妇一样，裴少卿险些惊出一身冷汗。
见他不说话，江晚晚直接步入正题:“聂二小姐计划推郁长安下水，并事先安排小厮准备下水相救。我要搅合这事，你待会儿安排两个机灵的丫鬟陪我演戏。”
裴少卿眼神里满是惊讶，他在聂府的眼线都不知这事，江晚晚是如何得知的?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李璟面前，默契的行礼:“参见宣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