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烟嘴上寸步不让,心里却紧张得要命。
但她知道她不能退缩,更不能表现出一丝怯意。
冯氏今天的行为就是在试探她的底线,一旦她退缩了,冯氏就会像对待楚月那样,骑到她的头上作威作福。
她当然可以向侯爷寻求庇护,但侯爷总有不在家的时候。
所以,她必须要树立一个强势的形象,才能在侯府站稳脚跟。
谢经年想要喝止谢兰舟,老夫人摆手示意他不要插手。
因为老夫人已经看出来,楚烟想借着冯氏立威,她只有凭自己的本事赢了这一局,才能让所有人信服。
冯氏也意识到了这点,后悔不该一时冲动来试探楚烟的底线。
她没想到,一个五品官员家的小姐,竟有这般强大的气场,并且口才还十分了得,几句话就问得她哑口无言。
眼下,众目睽睽,世子也自身难保,没办法再护她周全,她要怎么办才好?
难道真要她向这个女人低头服软吗?
这样的话,她以后的处境就艰难了。
冯氏瞬息之间想了很多,却想不到一个化解之法。
最终,她还是服了软,跪在地上给楚烟磕头:“二夫人息怒,一切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自以为是,做出了不符合自己身份的举动,请二夫人开恩饶了奴婢这一回,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楚烟端着当家主母的架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谢兰舟见楚烟如此傲慢,气得咬牙,下颌骨绷出凌厉的线条,看向她的眼神恨不得吃了她:“奶娘已经认错,你差不多得了。”
楚烟这才开口道:“冯氏,既然世子求情,我就给你一次机会,你起来,带着世子回去处理伤口,好生照料,不可有半点差池,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
冯氏连声答应,磕头谢恩,爬起来扶住谢兰舟:“世子随奴婢回去吧!”
谢兰舟自己站都站不稳,还用食指点着楚烟,对她放狠话:“走着瞧,我不会放过你的。”
楚烟没再搭腔,看着他被冯氏和两个小厮架着一瘸一拐地出了门,这才转回头,走到老夫人面前跪了下去:“媳妇越俎代庖,坏了规矩,请母亲责罚。”
老夫人满面堆笑,亲自将她扶了起来:
“好孩子,快起来,你身为主母,管束小辈,教导下人,都是你的责任,这不叫越俎代庖,以后经年的后院有你打理,我就不用再操心了。”
全家人看了一场大戏,这会子才从戏里回过神来,或真心或假意地附和着老夫人把楚烟一通夸奖。
楚烟不敢松懈,又诚心诚意地自省了一番,请老夫人和家人们包涵她的失礼之处。
谢经年脸色稍缓,上前道:“好了,你没有做错什么,无须自责,闹了这半天母亲想必也累了,咱们回去用早饭,让她老人家好生歇息。”
“对对对,快回去用饭吧,回头得了空再来陪我说话。”老夫人乐呵呵地说道,又嘱咐谢经年好好照顾媳妇。
谢经年答应一声,带着楚烟告退出去。
直到出了慈安堂,谢经年才放慢了脚步,偏头问楚烟:“你胆子还挺大的。”
楚烟后怕地拍拍心口:“侯爷别取笑我了,我吓得要死,现在腿还是软的。”
谢经年勾着唇角戏谑看她:“你还知道害怕?”
“当然了。”楚烟说,“从侯爷要请家法的时候,我就开始害怕了,后面都是在强撑着,不想给侯爷丢脸。”
谢经年失笑:“正常的小姑娘难道不是应该从看到蛇的时候就怕了吗?”
楚烟:“侯爷是说我不正常?”
“没有,我就是好奇你为什么不怕蛇。”
“这个嘛,我先保密,以后再告诉侯爷好不好?”
小姑娘微微歪着头,圆杏眼亮晶晶带着几分狡黠,像是天上的神仙撒了一把星光在里面。
谢经年晃了下神,随即笑道:“不告诉我也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怕蛇。”
他大概是平时严肃惯了,即便笑也笑得很收敛。
楚烟在初春清晨的阳光里仰视着他,从发现自己重生到如今,终于有了一些脚踏实地的感觉。
或者说,是归宿感。
这种感觉,不是她的父母家人给的,而是眼前这个如高山一般的男人给的。
“侯爷,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谢经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