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坐在床边垂眸深思,他过来只不过是因为现在心里烦的很,金川战事失利,他才接见完大臣,想找卫嬿婉听她说说话,却没想到人竟然睡了。
不过也差不多,他不需要卫嬿婉做什么,在这里安心待一会儿就好了。
然而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让卫嬿婉心里很没有安全感,她挣扎着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弘历默不作声坐在她身边,神色颓靡。
卫嬿婉撑着身子起来,扶着他的肩膀问道:“皇上来了怎么不叫醒臣妾?”
“见你睡得香甜,不忍心叫醒你。朕方才与大臣们多说了一会儿,辛苦你等着了。”
卫嬿婉轻轻笑了笑,“倒是臣妾的不是,原只想着眯一会儿,倒是睡沉过去了。底下的奴才们也不敢轻易喊醒。”
弘历摸了摸她的脸,卫嬿婉从床上起来,随意换了一身衣裳也没有盘头,就拿了簪子随意挽了一下头发就陪着他一起去外间坐着。
卫嬿婉道:“皇上朝政繁忙,但是也要注意身子。”
弘历也是摇头:“外头战事繁忙,朕眼下也就来你这里能松泛松泛。”
卫嬿婉上前轻轻帮他揉了揉额角,弘历闭上眼睛,馨香从她的身上飘上自己的鼻尖,极为顽皮的一头钻了进去,弘历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由得喟叹一声。
“还是你懂得讨朕欢心。”
卫嬿婉轻笑一声,“皇上近日总是来臣妾这儿,臣妾倒是怕旁的姐妹们吃醋生气。”
“拈酸吃醋是宫中大忌,朕看谁敢。”
卫嬿婉心中嗤笑,后宫争宠的风气可比你以为的更加严重了。
到了如懿当皇后的时候,你才知道什么叫做可怕。
当时的后宫混乱的一塌糊涂,就连宫里的事情如懿都是交给海兰和苏绿筠管的,谁曾想到时候下了江南都没有海兰的份儿。
美其名曰自愿留在紫禁城照看。
弘历倒也没有叫她一直按下去,伸手捏着她的手叫她坐下来,“怎的突然来了兴致去御花园了?”
卫嬿婉无辜看他:“皇上还说呢,您瞧瞧臣妾宫里的海棠树开花不久就谢了,臣妾自进来是一眼都没看到。”
“听说秋来御花园风景最好,臣妾就想着带春婵几个出去转转,没成想下了一场雨。”
“对了,臣妾还在御花园遇到了娴贵妃娘娘。”
弘历惊讶,没想到如懿还有这个闲情逸致呢,平日里不都是喜欢窝在翊坤宫看她的话本子、作画刺绣,竟是能在御花园碰见她,倒是奇观。
卫嬿婉摸着他的耳朵低声说道:“皇上,臣妾看娴贵妃娘娘浑身都湿透了,好在王蟾几个去的及时,臣妾把伞分了娴贵妃娘娘一把。”
“嗯,你有心了。”弘历也跟着捏了一下她的耳垂,关心的问:“可被淋了雨,受了寒?”
“万幸没事儿,臣妾躲得快呢。”
不过如懿就惨了,浑身都湿透了,整个人如同落水狗一样狼狈不堪。
在卫嬿婉这儿用了茶,弘历没待多久也跟着一起回去了,金川战事失利,他现在着急上火着呢。
于是,后宫里长达一个多月的风平浪静。
只是这个平静也只是浮现在表面上罢了,正如安静的大海,内里波涛汹涌,永不停歇。
时间就这么焦灼着到了年下,卫嬿婉每日不是在永寿宫就是在长春宫,和璟瑟公主倒是有了两分面子情。
卫嬿婉对待璟瑟的态度较为平和,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倒是叫璟瑟有些不大自在。
今日看着卫嬿婉早早带着东西走了,璟瑟坐在富察琅嬅身边问她:“额娘,您为什么这么看重令嫔?她不过是刚进宫一年的妃子罢了,哪里值得您这么费心栽培。”
富察琅嬅展颜一笑,宠溺的看着璟瑟说道:“才入宫一年又如何,她还不是荣宠不断。皇上一天到晚都惦记着令嫔,反倒是娴贵妃已有一年未得皇上恩宠了。”
那还真的是,皇上自从上次在翊坤宫和如懿大吵了一架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年节赏赐若是合宫都有的那她那里的东西也不会少。
可若是单独赏赐,就连舒嫔、庆贵人都得皇上赏赐过,可如懿那边却是一点都没有了。
其中最让皇上挂心的还是卫嬿婉那儿。
富察琅嬅也不得不承认卫嬿婉的厉害。
璟瑟皱眉:“那又如何,她再受宠也越不过皇额娘你去。”
富察琅嬅轻咳两声:“皇额娘如今早就已经力不从心了,令嫔不是那种见风使舵的,性子虽柔却又一种韧性,是这宫里谁都没有的。她这样的人,假以时日不说当上皇后,贵妃皇贵妃都是使得。”
“皇额娘的身子撑不住了,日后你若是有什么事情,万不得已的时候也能找令嫔寻求帮助。”
璟瑟却并不觉得自己哪日真的会走到这个地步,只是眼前她更在意的明显是富察琅嬅的身子。
“皇额娘,您别想这么多了,您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养着身子,令嫔能为您分忧也是她的造化。”
富察琅嬅微微摇头,轻轻抚摸璟瑟的头发,心里百味杂陈。
卫嬿婉的确很老实,所以今年的宫宴,她打算让卫嬿婉和纯贵妃操持。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现在的身子早就已经支持不了自己继续耗神了。
卫嬿婉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并不觉得惊讶,皇后显然受不住这样的劳累,但是纯贵妃?
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和自己正常交流呢。
卫嬿婉扫了一下跟前的桌子,直把上头的兔子都扫到了榻上,春婵见状连忙把兔子放进小笼子里。
春婵:“主儿何苦跟一只兔子发脾气,若是哪里磕碰了心疼的还是您自个儿。”
卫嬿婉心情不好的低头:“本宫虽不恨她,但是也不喜欢纯贵妃。”
性子软弱,耳根子也软,总是随随便便就听信旁人的谗言,这样的人总是沦为别的人刽子手,却叫人觉得连恨都丢人。
春婵劝她:“不过是三五日,等年节过了,也就好了。”
卫嬿婉轻轻一叹:“还能如何?这差事本宫也必须接下来。”
权势迷人眼,卫嬿婉到现在也忘不了权势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感觉,虽然时间不长,但是她得到过就不想再放手了。
卫嬿婉撑着下巴看着炕桌上的茶具,对春婵说道:“对了,久不见娴贵妃,告诉内务府的秦立,该伺候的好好伺候着,别叫人落了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