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僧,长老啊,真不用我们替你们找船么?”
陈澄拉着陈启的手,依依不舍的问道。
“呵呵,不用不用,刚好有一位鼋施主与我们约好了,要送我们过河,却是不用麻烦老施主你们了。”
陈启含笑点头,拍了拍其手背宽慰道。
“唉,既然用不到我们了,那我等也只能恭送圣僧,长老们离去了,愿师父们一路顺遂,万事平安,早日取得真经。”
“一路顺遂,万事平安!”
“一路顺遂,万事平安!”…………
陈澄身后的一众庄民跟着大声喊道。
朴素的祝愿里,带着朴素的情感。
陈启一行人笑着接受这些祝愿,也就在这时,天空上忽的洒下了纷纷飞飞的甘霖,陈家庄每人每户的后面也都钻出了一根紫竹,因着那些甘霖,迎风就长。
眨眼间就长出了两三丈高,伸展着紫翠的枝丫,在空中摇曳了起来。
“这……哪来的紫竹?”
“快看,长得好快的竹子!”
“大家的屋后面都有!”……
正好奇怎么晴天下雨的陈家庄人正抬头打量,正好看见了那些紫竹,纷纷惊讶了起来。
“呵呵,”猴子见状笑了起来,叉着腰,大声道:“诸位莫慌,这是由大名鼎鼎的观世音菩萨,对你们的赐福,回去以后好生看待这些紫竹,它们能保你们出入平安,身体康健,最主要的,嘿嘿,还能保佑你们多子多福哩!”
屋后忽然生出了根根紫竹,本就引起了一众庄子里的人惊呼,猴子的一番话,更是让他们激动万分道:
“原来是观音菩萨的赐福!”
“是祥瑞!祥瑞!”
“有菩萨的保佑,那就是没了灵感大王那个妖怪,我们也能年年风调雨顺吧?”…………
一眼就认出那紫竹来历,猜到了菩萨多是出于补偿用意的猴子笑嘻嘻补充道:
“放心,别说你们只要继续多行善事,积福积德,菩萨就会保佑你们,就是没人保佑你们,你们这地方我老孙看了,也是个风水上善之地。”
“那灵感大王说保你们风调雨顺,多是拿话框你们的,他哪曾出过手?借机勒索敲诈才是真,只会降灾生祸!”
听了猴子的解释,陈家庄的人还是有些半信半疑,可就在这时,通天河里的河水翻涌,一头硕大的老鳖从河里扑腾上水面,血盆大口还张开大声道:
“大圣,大圣!老鼋来了,我来送你们师徒过河去了!”
“妖,妖怪!”
“怎么又来了一个妖怪?莫不是那鲤鱼精的同伙?!”……
陈家庄的人被这突然出现的老鼋吓得够呛,有些胆小的更是脚底一抹油,一溜烟似的跑回了家里,盖住了棉被瑟瑟发抖起来。
没跑的也是个个惊惶,互相搀扶着,将希望放在了刚刚除完妖,在他们看来神通广大的猴子一行人身上。
“哈哈,放宽心,莫慌,莫慌,这就是与我们约好,要来送人的老鼋,说起来,还和你们是老邻居哩!只不过都受了那鲤鱼精的压迫,不得不弃了家业离去。”
“昨夜我打死了那鲤鱼精,又去清剿了他手底下的恶妖爪牙,惊动了他,他得知了前因后果,便要向我们报恩,言说今日驮我们过河!”
猴子见这些人害怕,挠了挠腮后,摆了摆手,脸上充满笑意的安抚道。
陈启也趁机将目光投向了这只闻其名,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的通天河老鼋。
上下细细打量着,见这货其实不是乌龟,而是……一只鳖,也就是俗称的王八。
是与乌龟一样,广泛出现在河流池塘之类地方的生物。
其长着一个粉色,麻麻赖赖的鳖头,鼻子尖尖的,周身的甲壳连成一体,又和他的头颜色不一样,是白色的。
整体的体型颇大,背甲有四丈方圆,堪比两三间陈启上辈子的教室,站下陈启五人加白龙马和那些鼓鼓囊囊的行李那是绰绰有余。
而有了猴子的打包票背书,陈家庄的人暂且放下了对那老鼋的惊惧,但也不敢近前,只站在离河岸一丈远的地方,远远的看着陈启他们牵马挑担的上了这大王八的背部。
当然,也不是没有胆大的,陈澄,陈家庄族老几人就忍着害怕,一路送着陈启几人上鳖背,又拿过身后几个青壮背着的沉甸甸包袱。
一个个的递向了猴子几人道:
“圣僧,长老,这是我陈家庄上下的一片心意,你们替我陈家庄斩除那恶神,还帮忙烤了它,出了我们心头的那一口恶气。
那这些薄礼,还请长老收下,充作路上的盘缠,口粮,也好让我们陈家庄的感激之情,稍稍释怀。”
“唉,使不得,使不得,”陈启看着眼前几人都颇为诚挚,于是也不瞒他们,叹了口气苦笑解释道:
“贫僧实话实说,在除那鲤鱼精时,其曾放话乃曾观音菩萨的莲花池养过,一身本事都是在池边听菩萨诵经得来的。”
“一朝得遇潮涨潮落,借机逃出了池子,在此安家。”
“我知此妖在此生祸,定非菩萨之意,菩萨见了,只会第一个收拾了他,但这孽畜行事,也确实与我佛家有了因果。”
“而我师徒几人都曾受过菩萨恩惠,除此妖孽,保菩萨清名,可谓是应该的,诸位也就莫送礼物了,实在是折煞贫僧了。”
“说起来,还是我们稍欠了两位陈老施主的,毕竟昨夜还承蒙两位老施主招待。”
虽然这借宿借着借着,拉了整庄子的人一起通宵,根本就没睡是了。
陈启看向陈澄陈清两兄弟,眨了眨眼故作玩笑道。
“原来如此。”
见陈启拒收了礼物包袱,明晰了此间因果,陈家庄的几人恍然大悟道。
但还是坚持将包袱推向陈启身侧的猴子几人,齐齐笑道:
“圣僧,此言谬矣,正所谓一码归一码,圣僧为了保观音菩萨的清誉,要除妖,与圣僧为我陈家庄除此大魔,并不冲突。”
“既然那妖怪非是有人有意放纵,那便是他一人之罪,与他人何干?与圣僧何干?圣僧何必过意不去?”
陈澄陈清两兄弟也笑道:“圣僧与几位长老救了我们兄弟的儿女,解了迫在眉睫的祸端,区区一顿饭算甚么?要是天天有这样的好事,我们兄弟天天都愿意请人上门吃饭。”
“那你们岂不是天天都要有迫在眉睫的祸端?”八戒突然摸着肚皮,冷不丁的在旁边插了一句道。
“啊,这……”两兄弟一时被八戒问的无言,细细一想,这番话还真是这个道理,没这天天都有的祸,哪来的天天上门帮忙的贵客?
“哈哈哈!”
众人都想明白了,忍不住都笑出了声。
猴子也拍了拍八戒的肩膀,暗暗竖起大拇指,佩服八戒这个呆子的想法。
说起来,这竖大拇指当作称赞佩服的意思,还是猴子从陈启那学来的。
包括不限于其他的各种各样,例如大拇指向下,摇晃小拇指之类的手势。
嗯,这大概就是好的学的慢,学坏一出溜吧……
又是一段笑谈与推辞后,陈启最终还是拒绝了陈家庄的金银报酬,只收了他们送来的土特产——真的是土特产。
大概就是些当地出产的特色水果,晾晒的一些果脯,菜干。
还有不少的干粮米面。
其中就数米面最多,为了方便携带,陈启几人只收了一麻袋米,一麻袋面。
通通收到了八戒要背的行李里。
毕竟这些最后大都会进入他的大肚子里。
八戒倒也乐意,眯着眼,咧着嘴的,往那快被塞爆的行李竹筐里使劲装。
看得陈启都在寻思,要不要下一次遇到卖竹筐的,给八戒换个更大的?
这眼瞅着根本就不够他吃,哦,不对,用了……
“圣僧,长老,一路顺遂!”
岸边的陈家庄众人,站在岸边,对着离去的陈启一行人挥手呐喊。
陈启几人也站在鳖背上,对着岸上众人的笑着回礼挥手。
“族老,既然圣僧他们不愿意受我们的金银,那我们就用这些钱,替圣僧他们修一座庙吧。”
“祈佑他们能在接下来的西去取经的路上,继续顺顺遂遂,平平安安。”
直到陈启一行人的身影都随着老鳖游远,望不见了,陈澄陈清两兄弟才收回注视眺望的目光,对身旁的老人提议道。
“嗯,”族老拿拐杖敲了敲地面,回头见陈家庄其他人都有些意动的看着他,充满皱纹的老脸展颜笑道:
“修!就在庄子里面划块地给圣僧他们立像修庙!平日里的香火蜡烛,也都是庄子包了!”
…………
通天河上,为防这老鼋包藏祸心,诡诈欺人,猴子还特意擎着铁棒,坐在了鳖头近前,笑眯眯的看着老鼋。
若是发觉哪里不对,就一铁棒落下,送这老鼋上西天,省的他再掀起风浪。
而有着靠谱的猴子盯梢,陈启一开始还有兴趣的左顾右盼,欣赏江河之景,但不一会儿,也就腻了。
恰逢昨夜未曾休息,困乏之意涌上心头,陈启不由盘膝坐下,最后靠着身后趴下的白龙马,陷入了沉睡。
八戒见陈启睡着了,眼珠子一转,有样学样,也席地而坐,最后耙子一收,靠着行李呼呼大睡去了。
猴子回头见这两人睡得香甜,嘴角扯了扯,不好说什么,扭过头去,盯着老鼋的头,握棒的手又紧了紧。
这一觉睡得人神清气爽,再醒来时,已是到了对岸。
陈启被猴子喊起,伸了个懒腰,笑着拍了拍猴子的肩膀,道了声辛苦,才提着禅杖,牵着白龙马,跟在猴子的身后下了老鼋的后背。
于岸上站定,陈启才又转身对老鼋施礼道谢道:
“多谢这位鼋施主了,劳你渡我们过河。”
“不用谢,不用谢,师父客气了,大圣助我夺回家业,这都是应当的,只是……”
老鼋的鳖头探到岸上,先是摇了摇头,又有些犹豫道。
“只是什么?呵,你这老鼋,有话直说,吞吞吐吐作甚。”
安全上了岸,猴子也就不用警惕了,收回铁棒,对这老鼋瞧着也顺眼了多,当即便双手抱胸,嬉笑道。
“大圣容秉,”老鼋那硕大的眼珠子眨巴眨巴,见猴子态度尚好,便试探的问道:
“老鼋我在通天河里,整修行了一千三百余年,虽然延寿身轻,会说人语,但还是难脱本壳。”
“我也曾听闻西天佛祖无灭无生,能知过去未来之事,若是大圣与师父去往了西天,面见了佛祖取得真经。
万望老爷们替我问上一句,看我几时得脱本壳,可得一个人身。”
“呵呵,那还不容易?”
猴子抽出手来挥一挥,当即就要允诺,还是陈启见机的快,一把抓住他那挥舞的毛手,扭头对老鼋笑道:
“鼋施主,此去西天不经年,见到佛祖,取到真经又乃是一件大喜事,贫僧也不敢乱许诺,怕到时忘记。”
“但鼋施主也莫忧心,我们若是还记得,就替施主问一问,若是忘了,悟空他交游广阔,取到经后,也算抽出了身子。”
“到时候让他替你看看,再多找几位神仙朋友一起,总能解决你的问题。”
怕这位老鼋不满意,陈启还不忘补充了句,“若到时候其他人都没办法帮到施主你,也可以让悟空一个筋斗云去往西天处,替你问问。”
呵呵,被人丢到河里不丢人,失信于人才丢人啊!
陈启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经历上这最后一难,但还是尽量打了个补丁道。
而猴子见陈启说的有理,眼珠子骨碌碌一转,也就收了声。
嗯,他齐天大圣孙悟空,要是传出去个说话不算话的名声,可不好听啊。
还是师父稳重,思虑周全。
而老鼋听了陈启的一番话,眼珠子先是有些失望的眨了眨,但细细一想,觉得其说的也有道理。
只是没把话说死,而不是不愿意帮忙。
更何况这位孙大圣的能耐……
他也曾在不少的水族好友里听到过,知是当年捅破天的大人物,神通广大,朋友众多。
或许不用询问佛祖,仅凭他自己和朋友就能解决困扰他这么多年的问题!
也就开开心心的向陈启几人告辞道:
“师父不愿失信于人,倒显真诚,唯望老爷们能早日取得真经,方能来解我难了。”
说罢,对着陈启他们俯了俯首,转身潜入水底离去了。
陈启挥了挥手,目送着老鼋离去,心里松了口气,转头对看着他的猴子几人笑笑,道:“走吧,通天河已渡,我们也该继续西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