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是一个没有备注的纯号码。
【阿延暴露了,人在任宗道手上。】
黎夏一怔,心里瞬间明白了杨舒怀的目地,慢慢地放下了手机,她的心情无比复杂与烦躁,要是他准备在任宗道手上要人,肯定是死定了。
按照他的性格,他一定不会放弃那个叫阿延的人,黎夏觉得现在要到杨舒南的电话已经没什么用处,毕竟他是不会干涉他的任务。
她走出病房,偷偷躲在楼道里抽烟,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回到病房,刚到病房的时候杨舒怀已经坐了起来,很明显他看到了那条短信。
眉目紧锁,神情紧张。
手机被扔在床上,他拔掉手背上输液的针线,下意识往床下找鞋穿。
黎夏立马上前拦住了他,“杨舒怀,你去哪儿?”
“我有很重要的事,必须马上离开。”
“到底多重要的事!”
她想拦住他,虽然知道根本拦不住。
杨舒怀压根没搭理她,直接穿上鞋子,抓起手机就往外面走。黎夏先一步拦在门口,关了门说:“是不是要去找一个叫阿延的人?”
“你看了我手机?”他暴怒:“你还看到了什么?”
“照片,大量的照片。”
两人心里都清楚,各自有各自的想法与情绪,他知道黎夏可能已经猜到自己是为了任务来这里。
此刻气氛安静到压抑。
他说:“既然你已经知道,就不应该干涉我,如果你再干涉我,我想我对你也不会客气的。”
“如果你是想救那个叫阿延的人,或许我可以帮助你,要是你想就这样去任宗道手上要人,我警告你,这是一条死路,但是我知道,你应该不是一个冒进的人。”
杨舒怀呼吸一顿,沉声道:“我来这里的目地,你已经知道了,你为什么还要帮我?”
“但仅有一次,之后再也不会了。”
“你应该知道黎冬与任宗道他们在背后做什么生意,已经不仅仅是赌场的问题了。”
“还有什么?”
“毒品,你知不知道,黎冬与任宗道已经在红色通缉令上了。”
黎夏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这不可能。”
毒品在周围泛滥成灾,她早该想到黎冬会走上这条路,但是她却不想承认事实,哪怕杨舒怀亲口告诉她。
杨舒怀双手握住她的肩膀,低下头与她对视,那双眼睛既干净又坚决,“这没什么不可能,黎夏,只是你不愿意相信而已,我知道你很珍惜来之不易的亲情,可是他要是真的在乎你,他不应该让你在这种地方生活,不应该将你拉入深渊。你清醒一点好不好?他为了钱,已经没有人性了,你只不过是他的复制品,早晚有一天你也会被迫接受那些东西,不管你愿意或者不愿意。”
“不会的。”黎夏疯狂地摇头,眼里充满了迷茫,“他不会的。”
人类的本性往往就是在真相面前选择逃避,这是他们没有理性时的应激反应,可他偏要告诉她说:“几年前,刘立一家死亡,法医尸检时除了发现是钝器所伤还从身体里查出了吗啡。”
“我不清楚,我真的不清楚。”
“刘立一家三口当时是怎么死的,或许你不知道现场的情景,但是你不可能不知情对不对?”杨舒怀吼了她:“黎夏,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啡具有镇痛的效果,他不想让你母亲死的太痛苦,所以才用这种方法。
你以为我白干了那么多年的刑警吗?要不是刘立与黎冬熟悉,他能轻易地杀死刘立吗?”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
黎夏崩溃地瘫软在地。
“可是我们并没有找到实质性的证据,所以案子才会一拖再拖,最后你们才有出国的机会。”他半蹲着,拂去她额前凌乱的杂发,耐心地说:“六年前,你在论坛上写的那些言论,其实我根本不在意,因为我知道这不是出于你的本心,我也从来不怪你,我希望你好,所以才会一直留你。我知道你因为我受了白华的针对,但我不能因为你的无奈而记恨你,这不是一个男人该有的风度,毕竟有错在先的是我。我才是那个有原罪的人。”
什么叫原罪,本该犯错却让别人替代。
黎夏失望地坐在地上无话可说,或许有那么一刻她被感动过,可是转念一想,他凭什么原谅自己呢。
他将她拥入怀里。可黎夏知道自己必须清醒过来,她推开了杨舒怀随即开门跑了出去。
在仰光的一个星期内黎夏几乎都待在赌场,一个星期之后她跟着黎冬来到了一片罂粟田,农奴们正在佝偻着身子工作,田地上是奔跑的小孩没有穿鞋,直勾勾盯着他们两个人。
其中一个男孩指着黎夏惊呼出声:“那就是我们的新老板。”
黎夏吓得心口一怔。
而黎冬却笑说:“这个小孩真有眼力见。”于是吩咐身边的人,“给他拿点烟膏。”
“爸爸。”她说:“他还小。”
“他小,才是最听话的,最好掌控的。”
黎冬的这句话似乎在警醒着黎夏,似乎在提醒她,在他眼里,你也小,所以也很好圈养。
作战军靴踩在田地上沾染了大量的泥土,让她觉得十分不舒服,尤其听到黎冬说的这句话,才觉得杨舒怀说的是真的。
“我要回曼谷。”黎夏赌气说:“我不想待在这里。”
“你是想回曼谷?”黎冬恶狠狠地盯着她,“还是想离开我?”
“我要回国。”一想到自己未来会成为毒贩的女儿,心里就十分厌恶,非常地坚决地重复:“我要回晋州市。”
黎冬问:“怎么?想跟姓杨的那家伙走?”
黎夏没回答,但是脸上的态度已经决定了一切。
黎冬怒气直冲头顶,一把扔掉手中的香烟,顺势掐住她的脸庞说:“我才是你老子,我当然是为了你好,姓杨的家伙到底有什么好的,几句就让你有了想回国的想法。”
“至少他不会像你一样,去害我。”她大声反驳:“你是个没人性的毒贩子,不是我老子。”
“丫头!”他盯着她,“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要太天真了。”
黎夏嘲讽道:“你也知道男人不是好东西!”
手掌的力量几乎捏碎了黎夏的下巴,她觉得自己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可是黎冬一想到自己的女儿跟对头好的时候他心里就不痛快,想杀她的心涌上心头。
黎夏脸都红了。
“黎冬!!”远处一声爆吼,任宗道远远站在木屋的走廊上看见这一幕,吓得心里一怔,“她是你女儿,是你唯一的亲人,你清醒一点。”
黎冬一顿才发现黎夏的脸已经透红,他松手的时候,黎夏直接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
他心中仍然不觉得自己有错,低着头俯视她,说:“我放你回国,从此以后我们再也没有关系。”
“真的?”黎夏再次向他确定:“你真的让我离开了?”
“但是在走之前,我想让你看一样东西。”
“什么?”
黎夏根本不能拒绝,就被他拖着去了一间木房子,开门的瞬间是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挂在竹竿上的人皮呈现半干的状态,透明盒子里放着一颗男性头颅。
地上是细碎的骨头,一头大型犬在旁边啃食。
“这就是下场,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他一下子抓起她的头发,迫使她去看这血腥的场面,“他们敢在我身边放眼线,我就敢直接弄死他们。包括杨舒怀。”
这是他的手段,他要让她明白,反对他是没有好下场的。
黎夏挣扎着,随之心口一阵翻涌直接呕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