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岸化身的稚奴站在感业寺外,远远地、偷偷地目送眉小兕的小身影消失在寺门里。
微风拂过,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小兕这丫头,机灵古怪,留在这清幽地方念书抄作业,倒也清静。
紫岸看着小兕进了感业寺,就已经开始想念了。
又想,她不在我身边也好。
不然肯定又开始问东问西,烦死人。
他自嘲地一笑,已经预见到过几日回到自己身边的小兕,那张天真无邪的脸,指着一堆历史书,张口就来:
“紫岸哥哥,为什么要打西域、吐蕃、辽东半岛啊?这三地方到底有啥,大家都各过各的不行吗??怎么每次都要打个仗才行?”
他轻轻摇头,心想:“这丫头,真是脑袋里全是问号,刁钻的问题太多,谁能受得了啊。”
他又远远地看了眼寺门,又往皇宫方向望了一眼,忽然太监提醒还得赶回宫办事,便匆匆离去。
回到皇宫,紫岸从龙椅上半躺着滑下来,像条晒足了太阳的大猫,慵懒地舒展筋骨。
“朝堂那帮老臣子,怕是又搞了什么‘不让皇上知道’的计划吧。”
他笑了一声,拍了拍自己的后腰。
之前的稚奴,每次听说大臣们开小会,都要气得够呛,心想:
这些老家伙总是把他当成先皇的挂件,什么事儿都瞒着朕,朝堂成了这些老臣家的客厅啦。
可如今的他不一样了,紫岸灵魂的注入,让他彻底想通了,“商量吧,爱咋地咋地,国泰民安就成,反正朕忙着过自己小日子呢。”
朕才不跟长孙无忌、褚遂良一般见识!
倒是可以缠着褚遂良练练字才是正事儿。
如果可以改变历史,我倒是可以在爱州给褚遂良盖个大别墅。
紫岸嘟囔着,招手让宫女端上果盘,一边剥橘子,一边想着等下要去哪儿放松心情。
比起朝堂,后宫的戏码不需要动脑——不过也只是偶尔能逗乐而已。
王皇后规规矩矩得像一本活着的《礼法大典》。
每次稚奴去她那儿,就好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学生站在家长面前,规矩得连喘气都要数着节奏。
“皇上,坐要有坐姿,言要有章法。”
王皇后的话如春风拂柳,带着一丝润物细无声的凉意扑面而来。
紫岸心里不由翻了无数个白眼,嘴上却温顺地应着:
“皇后教训得是,朕受教了。”
紫岸端端正正坐在王皇后面前,脑子里却早已开溜,飞到萧淑妃那片“花田咖啡会所”去了。
那地方,是紫岸发现的皇宫里最有生活气息的宝藏地儿。
可以跟美人洗个大澡呀,喝个小茶呀,种个花草呀,甚至还可以听听全长安最高档的大戏!!
紫岸看着宫猫在暖阳下懒洋洋地伸懒腰,心想,比起穿越成唐代诗人的那些苦楚,这日子舒坦多了!!
说到底,诗人标配不就是“月下独自喝小酒”嘛,周围尽是落叶和枯枝,好酒难寻,总是满腔热血却壮志难伸,岁月经常在心里刻下些悲凉凄楚的痕迹。
如今,到了萧淑妃这儿就不一样了!
她总是一身轻便的仙女装,头上扎俩可爱的丸子发髻,提着小花剪,领着几个俏皮宫女,在花圃里忙得不亦乐乎。
稚奴最喜欢的事儿之一就是看她“种草指挥大战”。
“再往左挖点儿!对,就那儿!哎哟,笨蛋,别把井挖出来了!”
只见萧淑妃叉着腰站在花圃边,一边喊,一边拿花剪指挥。
几个宫女听得直点头,动作却还是手忙脚乱,时不时再互相撞一下,逗得紫岸笑岔气。
他懒洋洋地靠在一边,怀里抱着那只胖得快成球的虎斑猫肥波,手指随意在猫耳朵后面挠了又挠。
肥波舒服得直哼哼,呼噜呼噜的小脑袋直往他手上蹭。
稚奴一边撸猫一边看戏,慢悠悠地补了一句:
“挖慢点啊,要真挖出井来,朕可不给你们娘家封官哈。”
萧淑妃回头瞪了他一眼:“皇上,要不您也下来动动手?”
紫岸抬手揉揉额头,摆出一副“操心天下”的模样:
“哎,国事繁忙,体力活儿这种事,朕还是留给你们这些能干的臣妾吧。”
“哼,懒死你算了。”淑妃翻了个白眼,转身继续种草指挥大业。
稚奴抱着猫躺得更舒服了,心里美滋滋地想:“这会所,是真值了!”
宫里那只虎斑猫肥波,别人摸不得,唯独紫岸抱着它,它就像一滩软乎乎的毛绒,窝在他怀里呼噜个不停。
他闲得无聊,还让宫女用红绸带给肥波脖子上扎了个小蝴蝶结,转头看见萧淑妃忍着笑。
紫岸放下大猫,看着他的孩子在院子里疯跑,干脆一把捞起一个:
“小家伙,学会偷点心啦?你这个采花大盗,快说,跟哪个宫女学的?”
孩子挣扎着扭动,“喜当爹”的紫岸,却逗得乐不可支,指着不远处跑开的几个小娃娃说道:
“去,把那几个一起捉回来,给朕好好问问!”
其实,紫岸心里最近总是乱糟糟的。
尤其是每次想到如果这是他和眉小兕的孩子就好了,他俩一起在花田里种花,那画面简直美好得不像话。
可惜,事情总是没那么顺利。
他的梦还没做完,眉小兕却突然失踪了。
接连几天,紫岸一直找不到小兕的身影,内心的压迫感也越来越强,他担心这个时空没有小兕可怎么办。
派人去查,结果竟然得知是王皇后的人把她带走了!
紫岸心里一阵不爽,立刻去了皇后的宫殿,进门时一副火气十足的模样。
“你把眉小兕弄哪去了?”紫岸几乎是气喘吁吁地问,带着一股子无法抑制的愤怒,声音都高了八度。
“不是说好要接她回宫吗?我还拿你当好人,以为你通情达理,你居然……!”
“我居然什么?!!”王皇后见状,瞬间脸色一变,眼睛里闪过一丝怒火。
但她压抑着声音,冷静地反问:
“皇上,您就从来没喜欢过我吗?我可是多少人垂涎的美人,有时名门大族出身,配得上您的人,您怎么就不能好好爱我呢?那萧淑妃,怎么配得上您,还想着做皇后?!她都不嫌丢人!如今你又去寺庙里和先帝的人有染,你让我觉得自己很多余。”
紫岸顿时觉得皇后需要存在感,他愣了愣,觉得好像戏码基本没变,这就是好事。
他深吸一口气,保持着体面的语气:
“你把眉小兕弄哪去了?我们之间相敬如宾不好吗?不必非得闹成这样。”
他当然淡定,心里暗自嘀咕:“唉,怎么就不能跟小兕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呢,非得演这样一场戏?”
王皇后见状,目光闪烁,有些心虚,但又不肯轻易退让。
她斟酌着说:“我不过是对她多加关心而已。”她话语中的“关心”几乎可以让空气凝固。
“毕竟,她是个外来者,我担心她在宫里不太合群,这样一直待在你的身边也不好。我们王家的立场,你不可能不明白。”
紫岸竟然一听她说话就下意识地头疼,还疼得直揉太阳穴。
估计是稚奴对这个太子妃原配的太多不愉快的记忆吧。
他也不太喜欢皇后这种过度的关心和指责。
紫岸皱了皱眉,尽量压制住双重人格的怒气,语气变得稍微温和一些:
“朕知道皇后有心,可不必这么极端。我有自己的考虑,紫家王朝也不至于连自己内宫的事儿都说得不算吧?!”
他摆摆手,暗自叹气:“你说,咱们家后宫能不能像个正常的家庭一样,和平相处?”
王皇后一愣,随即不服地反击:“可是如果这样下去,谁来顾虑太原王氏的利益?这紫家王朝,什么时候真正想过我是你的妻子,是你的原配夫人?”
紫岸眯起了眼睛,嘴角露出一丝看透的微笑:
“我们紫家王朝能顾得了你太原王氏,顾得了河东柳氏,还能顾得了你和我之间这点小事吗?
他停顿了下,认真看着她:“这也不难,只是,咱们能不能把话说得更清楚一点?眉小兕到底哪去了?”
王皇后似乎有点愣住了,紫岸见她沉默,暗自松了一口气,心想:
“这事儿,应该有点眉目了。”
虽然局面依旧紧张,但紫岸突然有种胜利的预感。
他知道,不论王皇后有多少的顾虑与心机,自己总能通过一点点耐心和幽默化解这些琐事。
毕竟,后宫的事,最后还是得回到他自己手里。
紫岸接着就是一顿质问:
“皇后,你把眉小兕弄哪去了?
我们之间相敬如宾不好吗?”
你那妈妈式的唠叨,能不能改成理解式的劝导??
你那激烈的指责和抱怨,能不能改成委婉的实际的建议?
你那过度的关心能不能改成适度的关爱?
你那赌气的怨恨,能不能改成积极的沟通?
……
你,你,你提供的解决方案永远是为了你们太原王氏,河东柳氏!!
什么时候想想我们紫家王朝了?!”
王皇后啊,面对如此讲话的皇上,她有点儿懵了。
她本来是个“背景碾压”级别的人物,是活脱脱的历史名媛的!
咱们先来数数她家族的豪华阵容:
高祖王思政,西魏的大官,尚书左仆射,听这名字就知道是个能横着走的存在。
那时候的“尚书左仆射”可不是说着玩的,属于政坛的“超级巨星”,比现在的什么部长还牛。
再往上看,她的曾祖王康,北周的太原公,也是个能呼风唤雨的人物。
你说那时候“公”的级别,绝对不简单,北周的太原公,想想就知道他得有多大的能量!
然后是叔祖父王裕,原来是个千牛备身,后来升到了随州都督,可把整个家族都拉高了档次。
而且,这人还娶了唐朝皇室的同安公主,简直就像是政治联姻界的“豪门入场券”,一步登天了!
然后是她那父亲王仁佑,官至司空、魏国公,连刺史都做过。
能当上魏国公,想必手中那点权力都够江山颠覆的。
而且他母亲是河东柳氏,柳家那可是当时的风云人物,给王皇后提供了“河东柳氏”的加持。
她的母亲,封为魏国夫人,儿女们一个个都能登上历史的舞台。
舅舅柳奭还担任了中书令,掌控机要文书,举世皆知!
然后,她的叔祖母同安公主,是唐高祖李渊的同母亲妹妹,算是唐朝“豪门贵族”的代言人!
家里能有这种资源,就知道人家的档次啦。
父母两族都是唐朝皇室的姻亲,属于关陇贵族军事集团。
当然了,王皇后的丈夫,那可是唐高宗李治啊!!
也就是紫岸穿越的这个角色,给她提供了一个水到渠成的“皇后”位置。
再加上她的嗣子——燕王李忠,够成了一个未来的潜力股,这家族的基因和历史感简直就是铺天盖地。
总之,王皇后就是典型的那种——“只要她愿意,整个唐朝就都得给她铺红毯”的贵族存在!
哪怕她做个小小的事儿,都应该引发一场大风暴。
然而,却是抓了一手好牌,打了个稀巴烂。
所以还是得回到人民群众中去!
这才是硬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