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南迁月用了早膳后,便开始了女红学习。
她决心给丞相夫人和妹妹一人绣个荷包,所以学的很认真。
“对对,这一针拉的不错。”
“手臂往上抬一抬。”
“对,对,很好。”
乔嬷嬷觉得自己的鼓励式教学非常不错,起码大姑娘愿意认真学,虽然绣的……不堪入目。
“大姑娘,相爷回来了,喊您去书房一趟。”管家又是匆匆的跑来。
乔嬷嬷眉头一竖,敢怒不敢言。
怎么每次都有人来打扰大姑娘学习。
偏偏还都是些得罪不起的主。
南迁月神色平静的放下针,转头安抚乔嬷嬷,“我去去就来,不会跑出去的。”
书房。
南相来回踱步,面色凝重。
“父亲,女儿来了。”南迁月直接走进书房。
南相神色一顿,连忙招呼仆人关上门。
“这边来说。”他将南迁月带到书架旁。
南迁月打量南相的神色,试探问,“父亲看着似乎心事重重。”
南相叹息,“那个南靖细作,死了。”
南迁月还没反应过来,“南靖细作?死了?谁啊?”
南相见女儿懵怔的状态,于心不忍,但还是说了出来。
“他昨日吃了你送的食物后,两个时辰内,中毒身亡。”
南迁月心头一震,呆在原地,瞳仁仿佛定住了一般。
她嗓音颤抖,“严…严伯死了?他吃了我送的东西……死了?”
南相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头,“女儿,父亲知道你是被人利用了,别自责,他的死跟你没关系。”
“廷尉府本来是要带你去问话的,但是被我驳回了,陛下若是追问,我会解释清楚的,你在家好好待着,若是无聊就找你妹妹弟弟……”
南迁月已经听不见南相在说什么了。
牢房里的画面再次浮现在脑海里。
她要喝酒,严伯不让……甚至把酒杯抢过去,看似是舍不得给她喝,其实是知道里面有毒。
严伯什么都知道,他甘愿死……
“父亲!”
南迁月红眼打断南相,她抓着南相袖子哽咽的问,“可有让人验过那些食物,什么毒?下在哪里的?”
南相叹息,“女儿,这不重要了。”
“重要!”
南迁月近乎吼出来,她还保留最后一丝信任,万一…万一是其他人想要杀严伯,连叶剑的眼睛都哄骗了呢?
还有管家,他也去买食物了,说不定歹人是趁着管家不注意下的毒呢?
“两种毒,一种在酒里,另一种在猪肘肉里。”
酒,猪肘肉……叶剑买的。
南相惋惜的摇头,“可惜啊,我还想着把此人收入门下呢,偏偏南靖太子铁了心要杀他。”
南靖太子铁了心要杀他……
这几个字持续环绕在脑子里,南迁月死死咬住下唇,迫使眼泪不流下来。
“他本来就是个死刑犯,提前死了也不会有人过多追究的,最多走个过程。”南相望着窗外,眼里有看尽世态炎凉的悲怆。
“……不会有人追究?”南迁月眼泪落下,瞳仁深处一片坚决。
“是我害的严伯,我要追究,我这就去问他!”她转身冲出书房。
但门外锁住了,她拉不开。
“父亲,放我出去!”南迁月转身吼道。
南相急的拍拍额头,苦口婆心,“就知道你要冲动,迁月,南靖太子现在在宫里,你见不到他的。”
“那我就在宫门口等,我不信他不出来!”南迁月一把抹去脸上的泪。
南相故作严厉,“迁月,你要懂事些,你去找南靖太子也救不活逝者,何苦把自己弄的疲惫不堪。”
南迁月陷入短暂的沉默,她知道南相是不会放她去找肖宸的。
于是她改口道,“那我可以去找安政王吗?”
“不行!”南相袖子一挥,“你这几日都别出府了。”
“父亲!”南迁月急道,“这儿又没别人,你就别演了,我知道你和秦奕是一伙的,我偷偷去找他,不会让人发现的!”
南相神色一肃,“迁月,为父不妨告诉你,我与安政王只是政治上的合作,至于其他事情,不会有任何牵扯,尤其是你,我断不会把你嫁给他。”
“他位高权重,陛下最忌惮的就是他,我虽统领百官,但明面上与任何官员都保持距离,与安政王比起来,陛下更信任我,但也会防着我。”
“你是我的长女,你的归宿要么是陛下膝下的皇子,要么就是其他没有实权的青年才俊,我和你母亲都希望你选择后者,那样余生才平安。”
“迁月,收收心,别再和安政王牵扯了,那是条不归路。”
南迁月听了半天,倒是有个疑问,“那父亲为何要暗中支持秦奕?不怕被陛下发现吗?”
南相露出欣赏的笑容,“因为安政王心里装着百姓,装着边疆的战士,我不是帮他,是帮百姓,帮边疆的战士。”
“至于陛下会不会发现,不要紧,就算发现了,有安政王扛着,这是他说的。”南相傲娇的抬起下巴。
南迁月眼角还挂着泪,但却笑了,笑了一瞬便消失。
“父亲放心吧,我找秦奕不是谈情说爱,就是想把这事弄清楚,毕竟昨日是他陪着我去的。”
南相眼睛一瞪,“你不找他谈情说爱,但你去了,他就想跟你谈情说爱,今日说什么也不会放你出府,你若是不听,咱就这么耗着。”
说罢,他转身坐在书桌后,拿起笔在砚台上粗鲁的沾了几下,却沾了个空。
砚台上的墨干了。
“过来研磨!”南相没好气道。
南迁月瘪嘴,闷头走过去,眼珠子却扫了一眼敞开的窗户。
眼看着南迁月即将走近书桌,她忽然拐道奔向窗户,然后利落的翻了出去。
南相:“……”
愣了三秒后,他从椅子上弹起来,朝外面吼道,“快拦住大姑娘!”
南迁月一路狂奔到府门,不知情的仆人们面面相觑。
“快!拦住大姑娘!”几个侍卫追来。
等仆人们反应过来,南迁月已经跑远了。
熙熙攘攘的街道,粉衣女子逃命似的穿插在人群里,她身后几丈的距离,几个侍卫边追边喊,“大姑娘!别跑了!”
有的百姓认出了她。
“那不是诗仙么!”
“她好像又在被人追杀!”
“你瞎吗?那是相府的侍卫!”
“明白了!一定是诗仙贪玩,丞相大人正派人把她抓回去呢!”
“不愧是诗仙,有个性!”
南迁月听见了些许声音,于是她给几位书生打扮的青年递了个眼色,“劳烦几位兄台帮我拦住他们!”
书生面露惊喜,“诗仙跟我说话了!”
“别愣着了!快帮诗仙拦人!”
几个书生故意绊倒在侍卫跟前,还抱着他们的腿不撒手,“哎哟!起不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