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仙尘衣便不准备多留，起身想要离开之际，楚欣承却察觉了出来。
“你这就走了？不多留？”
楚欣承神色明显慌乱。
仙尘衣走向大门，头也不回道：“我想知道的事情已经知道了，留下已经没有意义了。”
“前些日子，向宜君已经给我传了信，让我集结散修，他说你回来了。”楚欣承跟在仙尘衣身后，意味不明地说着话。
仙尘衣不怎么走心的听了一耳，顿时觉得烦了。
“我只是还活着，不是想管破事了。”
仙尘衣半步已经踏出这间安静的屋子。
楚欣承眼见他真的要离开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直接跪下抱住了仙尘衣。
“可是当时明明是你说的，散修是可以走出一条独属于散修的路，当时你说了我们可以不依靠任何宗门，自己建立属于我们的地盘。”
“当时我们所有人都拥护你，也正是因为我们愿意听你的去建立散修盟，成为一方可以媲美大宗门或是超越大宗门的地方。”
楚欣承字字泣血沙哑，仙尘衣的脚步却并不太想停下。
鬼知道他当时都给这些人胡诌了些什么东西。
“我记得我说过，我并不想做一个被一群人束缚一辈子的领袖，当时你们不当一回事，现在我同样将这句话回赠于你们，我仅仅只是只是出于随口给了你们一个方向，后面的方法理应由你们来走，你们才是散修，我不是。”
仙尘衣脚步不停，步步坚毅走出这间房，楚欣承抱着他的腰不肯撒手，这让他十分的烦。
“若你所说，那你又凭什么给我们散修指路，你一个非散修之人又凭什么在我们当中授课，那三日课，你又凭什么开设，就只是为了让我们替你上去杀人吗？你明明在那课上讲过，没有任何妖魔鬼怪可以定义“人”，人本应特殊存在，存在即是证明，那你又何为存在。”
“我记了你二十年，沈衣你欠我们散修一个交代，你难道就不应该给我们一个交代吗？”
楚欣承环住仙尘衣腰的手臂越发收紧，就好似一根扯不断的白绫一样马上就要将人勒死过去。
仙尘衣从未停住的脚步在那某一瞬间，猛地停住，这让楚欣承大为惊喜，他以为他真的劝住了仙尘衣
但等不到楚欣承笑起来，仙尘衣已经抓过他的双手，将人双手反拧，扔回了屋子里。
“嘭——”
楚欣承的双手手臂被拧成了一个不可能的角度，几近残废，他惊呼着被扔在地上，一口血色自他的喉间吐出。
屋子里正对着门的陈设被他砸碎。
仙尘衣站在门前，身后是昏暗无光的天空，外头有人的声音在闹，似乎动乱起来了，这样的声音衬着仙尘衣看不清的表情的脸，格外惊悚。
楚欣承猛喘几口气，看着面前的人，似是看开了一般闭上眼等死。
孰料，仙尘衣却不继续动手了。
他站在风雨雷电里，一身黑衣，一顶斗笠，若是配上一柄长剑就仿若杀手，但此刻的仙尘衣却总算被一头雨水给浇明白了。
他如今所面对的是一群已经被欺压已久的人，这些人的骨头是弯的，直不起来了。
这些人渴求一个救世主，总妄想着能等一个人来救他们，这样的行为本就不可取，对于现在的散修群体而言，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可以说是自取灭亡。
“楚欣承你说我授你三日课，就放下你们不管了，那我现在告诉你，三日课的第一日我就告诉过你们一件事，老师教学生，说好听了，会伴随永身，说不好听，就是一个好名头的利益往来，我管你，你就敬我，但我不同，我不需要人尊敬，就也不会管你。
“我这个人散漫惯了，随性惯了，随心而为，尊重所有人的命运，如我所说的，若有一日你们惹出祸来，我不会管你们，我的学生必须要自己面对自己的事。”
“你想找路，我当时闲得很，有那么点好心就告诉你们一个方向，其余的也只能靠你们一步一个脚印去找，你们如今要走的这条路必定荆棘满途，这是一条从未有人踏足过的地方，伴着尸山血海，但你若是走过去了，前途我也不敢保证是否安好，这些都是你自己要去淌的，想找我帮忙可以，但想要我收拾烂摊子，做梦。”
仙尘衣说罢，转身离开，独留下楚欣承瘫在原地。
奈银不知从什么地方找来了，仙尘衣刚刚转身走了个拐角就看见了奈银似一只小兽一样缩在角落里。
仙尘衣瞥了一眼他，径直离开。
临到下一个拐角时，颤颤巍巍的奈银却似乎鼓起勇气来了一般，忽然大喊道：“沈老师！”
仙尘衣下意识地侧首，看了看奈银，一瞬间他似乎好像懂了为何觉得奈银眼熟了。
之前他曾在圣界授了好些散修三日课程，灌输他们一些开放点的思想与正统点的修行方法。
当时的散修都会叫仙尘衣一声“沈老师”。
如今看来或许奈银也是其中之一。
“你有什么事吗？”仙尘衣随意问道。
奈银瑟缩了一下，愣愣地摇摇头，大气都不敢喘。
仙尘衣看着他那小可怜样，思索一阵后自储物囊中掏出了一瓶从云飘渺那拿的伤药。
那药本是给顾苍九准备的，以备他什么时候犯贱被打残废了用，如今却刚好给到被打残废的楚欣承。
“你们那位楚大人已经废了，把这药给他，怎么吃你们自己研究去吧，我就先走了。”
半日里的功夫，雨不见小，楚府外头的人也不见少。
仙尘衣走出去的时候其实天已经不只是昏暗了，已经整个黑下来了。
走出府邸，伸手不见五指，仙尘衣凭着修为尚能办到看清道路，有些散修便不一样了。
仙尘衣走入人群后，听了一耳也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府邸内，外面还有那么大的吵闹声。
外头的人因为天黑，似乎都得罪了点人，要么是踩着人了，要么是打着人了，或是被偷摸了荷包。
仙尘衣不便管理这事，匆匆返回了所住的客栈，却在进入客栈后发现了气氛的诡异。
昨日客栈里尚有一些人在大堂用餐，今日人却不见一人。
大堂内只有顾苍九与云飘渺坐在那里等他。
“怎么了？”仙尘衣走入大堂。
顾苍九听到声音后看他，明显一愣。
“你为何要换脸？”顾苍九古怪发问。
仙尘衣这才想起自己没有把妆容改换回来，一抬手将浑身衣裳与脸都换了。
他再度重复了进门的话：“在这里等着干什么？”
顾苍九没了不言语为云飘渺让出说话的声音。
云飘渺脸色难看道：“仙君，是鼠疫。”
仙尘衣早有这些猜测，闻言颔首，倒没有多惊讶，毕竟现在似乎还未大规模出现。
却不想，他刚刚升起还能控制的想法后，云飘渺便艰难开口道：“城外已经死了好些人了，都是因为鼠疫。”
仙尘衣眼帘一抬，眼下是震惊与不解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