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听真不知道,原来这一两年,失火之事时有发生,如果是非法占有,私自搭建的铁皮棚屋、木屋烧毁了,上层也只是把活着的人迁移到其他地方去,指定某一处为新木屋区,给买不起房租不起房的人居住。可大部分人又不愿意去,因为指定地方大都偏远,本就没有多少钱,那么远,可能有些人连来回路费都付不起,于是这些人换一圈又回到原来住的地方。
至于后来的“公屋”,此时是没有的。
在码头区那一带球场边,很多穷苦人混迹在那。那地方虽说混乱,但是底层工作机会多,地方也宽敞。运气好,能有地方搭个围栏就算“家”了。遇上孩童淘气,给“家”都掀了去,也没话好说,在他处另寻一个地方睡觉也就是了。\/≥
“了不得,我去买鸡时问了几下,你都猜不到,原来她们好多人都没有买房,连租房都没有,夏天就几个人抱团,早上来,晚上如果没有卖完,就随意在楼梯间搭个棚就当睡觉的地方了。有些,就直接报纸随意铺在楼梯转弯处,就是一张床。”
鸡鸭鹅猪牛羊这些家禽牲畜,都不是在市区养的,有些在香江乡下地方,离的远,来回奔波还要坐船,出门一趟,很多人是不卖完不回去的。
“问了好几处,都没有卖房子的,楼房砖房都没有,木屋又没有地契,不合法的。人家自己占了地,几块板材搭出来的,谁家也不会去买这种。”
施铭芳嘀嘀咕咕小声说一句:“又不是着急买寿材,谁家还去买木屋啊。”
可不是,木屋搭建的可没有地契。
施燕云努力想了想,“木屋是不是全部是木头搭的,楼梯就是一个简单的木梯,在街道两头搭出来的?”
“可不就是嘛。”
买房买铺着急不来,又没有可靠的人天天在街上收集消息,只能上街买菜蔬时偶尔问一问。施铭芳气的在家里发狠话,“实在不行,就找那侦探行的,总有办法。”
是狠话也是气话,私人侦探这种小案子也不接。就算饥不择食,接了这个委托,一千块起,施铭芳也是舍不得花的。不如去找中介经济,这种拿提成的反而比较灵活方便,主要是便宜。
施铭芳为旧楼跑了几日,法文翻译实在是耽误不得,只能留在家里,拜托关长风,有消息了一定要告知她,就安生在家里忙稿件,日日除了吃饭,都不出卧室了。
“你妈这是,卧室里连带着洗漱间,倒不用出来跟我们抢,我回来也见不着她。”
桂婶回到家里,叹了口气,拖住施燕云小声说道:“今天苏太太来时,明里暗里打听,问咱家还有多少钱?她有一个亲戚,投资搞什么东西,赔了不少钱,怕是要拿楼宇抵押,原说抵押给银行,可银行说房子太破旧,只给一半钱。那亲戚想把房子卖了,问咱们家有没有钱买下来的。”
“苏太太家里也不是缺钱的人,怎么就不买下来。”
桂婶皱眉,不屑说道:“苏太太那人最精明,要真有这么多钱,也不会去买的。那是她家亲戚,有钱不借给亲戚,反倒逼亲戚卖楼,流言都能说死她。所以这才问咱们家,如果有钱,不如把这楼买了,上下三层楼,六套房,虽说旧了一点,但是出租又不是自己住,怕什么!如果家里钱不够,也可以跟她合买,就是,不能说她也买了。”
苏太太想着让施家过去周璇,让那家亲戚以为楼房是都卖给施铭芳的,跟苏太太没有关系。
“多少钱啊?”
“十六万。听那地址,就在张先生家旁边不远处,隔一条街而已。”
十六万?
施燕云诧异的看向桂婶,怕自己听错了,“桂婶,这么多钱,我妈哪里有的啊。”
有是有,但是是空间里陆金兴那里拿来的,来路不明说不出口的钱,这些钱,零零碎碎用在生活中可以,一下子拿出来,可就暴露了。
“所以我才叹气啊。你说说你们母女两,前几天着急找房子,这房子来了,家里钱不够。如果跟苏太太一起合买,八万块也要得,家里也没有这么多,怕是要买还得典当首饰了。”
这成了难题了,桂婶也不跟施铭芳说,只告诉施燕云,让她自己想办法,看要不要跟施铭芳讲的。
其实这房子,要是再找人合伙一起买,也买得。
“你为什么不问问你那个同学?”
徐中元一句话点醒施燕云,芳芳的舅舅可是有点钱,又懂投资的。
施燕云从来没有如此着急盼望开学,好在假期也没两日了。
开学第一天,出门就碰到凯旋而归的秦博文。
用凯旋而归一点都不夸张,实是这人回家过年几天,不仅仅吃好喝好,拿了红包利是,还百般说服,到底让秦老板同意,把他那辆车给了秦博文,自己又去买了一辆新车。
“你们怎么搬过来了?出什么事情了?”
“那边房子着火了,没办法先搬过来住了。”
施燕云围着车绕了一圈,“你才多大就开车,不害怕吗?有考过驾照没有?”
当然没有。秦博文也不在乎,得意的很,“这大路上又宽敞,谁也不敢撞上来,怕什么。你要上学去吗?我开车送你。”
可不敢让他送,学校里同学关系本就岌岌可危了,不能再出什么流言蜚语出来。跟秦博文告别,施燕云和徐中元就急急忙忙去车站等电车了。
电车是大路上才有,他们两人要先坐电车,再走一小段路。到校门口才走没几步,就看到芳芳在挥手,喊道:“燕云!”
“燕云!快来。”
芳芳一个春节假期,倒比施燕云还想念她。攒了一肚子的小话只等跟施燕云分享。
“你今天怎么这么着急?”
“我跟你说,可好多事了。”
芳芳的表哥假期里有了孩子,这原本也没什么,可坏就坏在,那有孩子的,不是原本应该怀的人。
“外面的啊?哪里认识的?”
“谁知道呢。这些他都不说。只他说不是他,可谁知道呢。”
这时候可没有查dNA的说法,滴血验亲那都是假把式。唯一认可的就是两个当事人的口供,可是一方说是,另一方说不是,怎么都解决不了,最后两家商量的结果是,孩子生下来,男方接过来养着,再给女方一笔钱。
“我还当表哥要跟那女的结婚呢,结果舅舅舅母都不同意,又舍不得打掉那孩子,只能等生下来接来照顾,也真够麻烦的。孩子养在家里,怕以后表嫂不愿意,还有得闹。“
施燕云只觉的,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了,忙说道:“你舅舅家里条件怎么样?可要再买房子给你表哥分开来过的?在一起住不如分开来单过来的省心,还不容易有矛盾。”
她把苏太太亲戚那十六万的一栋楼简略讲了讲,拜托芳芳回去跟她舅舅好好说一说。
“你这事,也太大了,我可不敢保证一定能行。舅舅虽然疼我,也没有会为了我花这么多钱的,我最多回家提一句,要是不成,你可不要怪我的。”
“我哪里能怪你,谢谢还来不及呢。”
这事先这样放下,只等芳芳回家后探口风。先忙着上课要紧。徐中元跟她校门口就分开,也不知道是不是去找老师去了。
“书带着我看一看,我家那楼下房子着火连着我家也遭殃,人跑出来,书没有带出来。”
芳芳抱怨道:“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一来不先跟我说?你家里怎么样?可有人受伤?”
施燕云摇摇头,悄悄地附耳说道:“我家人都没事,只听说楼下有人烧着了,具体怎么样,也不清楚。那块现在被封起来了,据说要等查清楚才能放人进去。家里好些东西都没有拿出来,还好家里有另外的住所,否则就要住旅店了。”
“吓!真个有人……”
芳芳吓一跳,不过又点头说:“晚上救火来不及,确实容易出不来。望人人都平安,可也不现实。不过为你家着火事情,我一定回去劝说舅舅,买一两套房租出去,也比放银行干放着强多了。”
等到中午吃饭,才看见徐中元。他留在办公室考试,全部结束老师点头同意后,这才过来。
“下午开始,我就跟你一个班了。我没有书,已经向老师申请了,又把你书被烧没了的事情说了,老师同意补书给我,只是要再等等,还有,可能要另收钱。”
免费的书本也不是无止境的发放的。害怕学生不珍惜,第二次就要交钱买了,或者外面书店买也成。只家里现在没有闲人,哪里有空去书店淘书去,还是学校里申请方便。
“能有就成,给钱就给钱。”
“哎呦!”
芳芳给了施燕云一下子,点她,“你家里都烧成那样了,你还大手大脚的?那可都是你自己的家产,别把它当是兄弟姐妹的一样,不当回事。”
斜瞥一眼徐中元,继续说道:“你这学习上也得努力用功点,被别人赶超上来了,再在你妈那里失了欢心,到时候虽是亲生女儿,也会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得不到!”
芳芳是好心,现在的家庭,重男轻女的父母可多得多,谁知道施燕云的妈会怎么想。真把外头抱来的孩子当自己儿子来看,舍了女儿,全给儿子的,现在找一找,也不是没有。
“哎。”
施燕云抱一抱芳芳,好友就是这样吧。不过到底没敢把家里钱财都在自己手里这点说出去。
晚上回家,难得的秦博文家里亮起来灯,敲门进去,原本的佣人已经换了另外一个。
“怎么换了人?”
秦博文好笑的耸耸肩,“可不敢再找那样的,都想把东西往她自己爸妈家里带,跟个耗子打洞一样,我可经不起。”
精明如秦老板,给单过的大儿子生活费,那是很有数的。多一点怕他大手大脚疯狂到一些不好的场所用掉;少一点又怕他被同学嘲笑看不起。只正好在一个范围内。他才能一步一步认真上学去。
“行了,就看一眼,我还得回家去,家里事情多得很。”
“你不多问两句?”
“问什么?”
“问你家那个小女佣啊!春杏,她怀孕了你知道吗?嗯,看你脸色应该是知道的。那你知道她那个丈夫家,已经买了铺子开了店?她每天在店铺里,从早到晚一直忙,赚的钱全在婆婆那攥着,一分都没有,还被丈夫嫌弃做事不够灵活呢。”
这是秦博文从他那个前女佣嘴里听来的,原本还当要憋在肚子里,谁知道施燕云一家竟然提前搬过来,少不得说一说。
施燕云没听春杏说过委屈,只看春节来拜年时,也没有讲过一两句,怕是并不觉得苦,可能还乐呵着呢。如此,秦博文这话,也就听了笑一笑。
回到家里,施铭芳在房间里赶稿子一直没有出来,二月就还剩下十来天,她现在是不到饿的很受不住,坚决不出卧室。
施燕云翻译的任务也没有完成,自觉进卧室书桌上翻译稿件,只让徐中元一个人忙活晚饭。现在施铭芳不出去吃,上学路途又远不容易带饭回来,只能委屈徐中元在家做晚饭,好在家里菜还有不少,能再撑几天的。
“煮粥还是下面条?”
“随便吧。怎么吃你安排的,我等着吃的人,不讲究菜色。”
施燕云现在没那个心思,只想着怎么把空间里的美金换成现钞。虽说有些大商家,或者洋人或者买办,也接受英镑美金,但是正常都是用香江的货币的。再一个讲,用大额美金,就怕陆金兴闻着味道再找来,只能找个时间偷偷去把美金换成现钞了。
只,如果是要施铭芳去换,要怎么开口说?不去换,直接用美金交易,除非苏太太那亲戚拿了美金跑路去美国,否则还是有风险。
“燕云,施燕云,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