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垚到了郝屠夫家门口,叩响了院门,朝着里面大声询问了一声,得到回应之后,又报了自己的名字。
透过围院的栅栏,就见郝屠夫披着外衫正从屋子里匆匆走出来开门。
对于秦垚夜间来访,他多少有些意外,但还是热情的招呼,笑着将人请进院子:
“秦三兄弟来了,这会儿过来可是有啥急事?快进屋里坐……孩儿他娘,快烧些热水……”
“郝大哥,别忙活了,我来只是与你说几句话,就不进屋了”。
秦垚在院子里站定,抬手婉拒拉着自己的好屠夫。扫了一眼躲在门后偷听的大壮娘,将今日下晌发生的事一一叙述。
这些话听的郝屠夫顿时面红耳赤,十分歉意的开口:
“兄弟,这事大哥真的不知道,这……我这就把那小子拖出来好好揍他一顿!”
秦垚拦下他,一脸严肃的继续说:
“忠孝礼智信,仁义廉耻勇,匹夫尚且不可夺志。垚,虽只是一介书生。家境虽寒,但,自认还有三分傲骨。”
“即使手无缚鸡之力,也断然没有妻儿受辱也不出头的道理!”
“旁人如何诽谤编排我,我不在意,但若是欺我妻儿,我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说到这,秦垚冷冷的朝着郝屠夫身后看了一眼,直直的盯着藏在门后的人,停顿片刻后,语气稍缓:
“大哥,孺子可教,勿谓童子何知,且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今日我来,是为女秦安,为子秦乐计,大哥难道不该为了大壮的将来计一计?”
“秦兄弟……那个……大哥不是……”,郝屠夫窘迫的直搓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阿垚今日只为把事情与你说清,如有冒犯之处,还请哥哥见谅。”
“见谅~见谅~不是……兄弟,都是哥没管教好,那啥……我这……”
秦垚将要说的话说完,对着郝屠夫拱了拱手,“天色已晚,郝大哥早些歇息。我这便走了~”
“哎哎,兄弟有空常来啊~”
看着已经远离的秦垚,郝屠夫关上院门泄气的靠在门上,吐出一口浊气。
这秦家三郎虽说有秀才功名傍身,但从不摆谱,在村子里碰了面也是和气的与人打招呼。从来没像今日这样面带寒霜,他家这臭小子今日到底是做了啥?
他是老实,可是他不傻。更何况秦家人为人处世他最是了解。
那秦家兄弟,断不会因为孩子们之间口角打闹,大晚上的就打上门,这话怕是说给自家那位听的,“唉~!”
想到自己那岳家,郝屠夫只觉的脑仁疼!
“这个小瘪犊子,一天天的净不学好!”
郝屠夫低骂了一声转身走向灶屋,从地上拿了根烧火棍,气冲冲的奔着儿子的屋子走去……
“小兔崽子,自己不学好,还想让你老子帮你背黑锅?门儿都没有!”
削他,削他!必须削他!
……
“哐啷”一声,郝屠夫一脚踹开自家儿子的房门,刚要举起棍子,想了想还是算了。咋说也是亲生的,要不……还是用鞋底子吧。
抽他!必须抽他!
“爹你干啥啊~”郝大壮裹在被窝里睡的正迷糊,被老爹这动静吓的一激灵
“干啥?抽你!”
郝大壮“腾”的一下退到炕的最里边,梗着脖子问:“凭啥啊,我咋了你就要抽我……”
“凭啥?就凭我是你老子!都说子不啥玩意……那都那啥玩意,老子今天就好好教教你!”
说完就一把拉过大壮,将他按在自己腿上 ,抄起鞋底子,“啪啪啪”的往那肉敦敦的小屁股上一顿抽 ,直把大壮抽的鬼哭狼嚎……
“当家的你这是干啥啊”,孙翠花听见动静上来就拉住他的手……
郝屠夫眼睛一瞪,“你给老子滚一边去,你知道他今天闯了什么祸,今天老子非得好好教训教训这小兔崽子!”
“‘啪啪啪!’,你个小瘪犊子,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闯祸!‘啪啪啪!’”
“轻点打啊~这是你亲儿子,亲的!咋下这么重的手……”孙翠花在一边急的直跺脚
“呜呜呜……爹你是不是癔症了,我惹啥祸了啊……啊!!”郝大壮不服,心说自己这一阵也没闯祸啊。
“‘啪啪啪’你还敢跟老子犟嘴!你自己干啥了自己不知道?……‘啪啪啪’,你认不认错,‘啪啪啪’,认不认!!”
“你啥都没说,让我认啥啊……啊!娘啊,疼啊……娘快救我啊,啊!呜呜呜……”
……
他越是哭喊越是不服,郝屠夫打他的手就越重,最后没办法,他赶紧选择认怂:
“停手,爹!停手,我认错,‘啊!’我认错……别打了……”
“哼!”
听到儿子终于说认错,郝屠夫这才放开他,手里握着鞋子指着他的鼻子,唬着一张脸,
“老子可是告诉你,再敢出去给老子惹祸,看老子不把你往死里削!”
放完了狠话,郝屠夫想整几句秦垚刚才说的那种词儿,结果说的细碎:
“大丈夫,礼啥玩意智孝,得看天看地还是啥的……知道了不!”
“知道……知道了爹”,郝大壮低着脑袋,揉着屁股抽抽搭搭的回答。
孙翠花赶忙上前搂着儿子检查:“当家的,你这……”
“行了,爷们的事你一个妇道人家就别管了,赶紧回屋睡觉,你小子自己好好反省……”
郝屠夫说完把鞋穿上,拉着媳妇就回屋,只剩大壮一个人坐在炕上凌乱。
他觉得自己很委屈,这都啥事啊!
睡的好好的,他爹冲进来二话不说,“库库”就给他好一顿削……这是让啥玩意给“冲着了”吧……(冲着了,意思是:撞邪)
嘎哈呀这是!这一天天的,刚才他爹说的都是啥啊?
啥玩意就又是大丈夫,又是小媳妇啥啥的,啥就又是看天又是看地的……
这是啥呀!啥!啥!啥!这说的都是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