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夫人不认同的看向江沅滟,道:“沅滟,你父亲性子跳脱,他爱胡来,难道你也要跟着胡闹不成?”
江沅滟莞尔笑道:“母亲,其实我觉得父亲这般做,并非跳脱,而是一种大智慧。”
“大智慧?”
温夫人拨高音量,她倒是要听听,怎么一个大智慧法?
屋外汝南侯也伸长了脖子,他只恨自己在屋外,而不是在屋里,这样就能把里面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也不用这般费了老劲了。
此时梅凌然从外面走进院里,看见父亲这一副模样,正欲出声唤他一声,却被汝南侯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梅凌然挑眉,什么情况?
于是,父子俩一起在屋外,贴着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
江沅滟道:“母亲,父亲这般做确实不是胡闹,您想想,冷丞相被贬职,是谁贬的?”
“自然是当今陛下了。”
“既然是陛下贬的,那庆祝一场,便是认同陛下的英明决策,这又怎么会是胡来呢?”
温夫人一噎。
该死,居然觉得儿媳妇说得有几分道理。
可温夫人还是担心,她道:“但这样岂不是太招摇?整个京城谁都没有像咱们一样,在人家被贬的时候这般张扬的庆祝,到时候只怕落人口实。”
江沅滟不缓不慢道:“母亲,此事虽然招摇,但却也得圣意和民心,您想,冷相被贬,是他与人同流合污,贪赃枉法,咱们这么做,便是做了别人想做而不敢做的。”
“我们侯府虽然要明白树大招风的道理,却也该活得坦坦荡荡才更显本心,我们越是如此,说不定陛下越觉得咱们真诚!毕竟,智者本就少数,父亲才会与京中那些沉默的人家不同。”
江沅滟说完这番话,温夫人听了目瞪口呆。
这些话都很有道理,这一次,她真的无法反驳。
甚至产生了一种,此事若是她不办流水席大大庆祝一场,则是一种错误的感觉。
而屋外,汝南侯差点就要飘起来了。
他……真的有儿媳妇说得那么厉害吗?
他自己怎么就不知道呢?
梅凌然饶有兴致的看向自己的父亲,又朝里瞟了一眼母亲,嘴角向上扬起。
父亲和母亲这才下知道,三点水的厉害之处了吧?
汝南侯对梅凌然道:“儿子,你说,爹是不是真的有你媳妇说得那般厉害?”
梅凌然一丝犹豫都没有,点头道:“自然。”
汝南侯:……他心虚。
“那是,毕竟智者只是少数,而为父则是少数中的一员。”
梅凌然忍着笑意道:“父亲说得是,不如咱们进去,与母亲一起商量如何摆流水席吧。”
“好。”
屋内,温夫人还是有所疑迟。
“可是,沅滟,这会不会太过了点?”
“母亲,儿媳仅问您一句,难道您不想报复当初汝南侯府的悔亲和诬蔑吗?”
怎么不想,一想到当初所受的委屈,温夫人便再也没有任何一丝犹豫了。
她拍板道:“行,那就办!”
话音刚落,汝南侯大摇大摆,昂首挺胸的进来了。
温夫人看见汝南侯,忍不住翻了一记白眼。
虽然她被儿媳妇给说服了,但她还是认为自家这夫君是歪打正着罢了。
温夫人见儿子也来了,便询问儿子的意见。
“凌然,你觉得呢?”
梅凌然看向江沅滟,笑道:“儿子觉得甚好。”
温夫人点头,好好,太好了,一家人心就该整整齐齐。
于是,一屋子四人,开始商讨起流水席的事情
采办一事简单,江家商铺里有许多现成的,倒也用不上特别好的菜,有鱼有肉,青菜萝卜,荤素都有。
场地就更加简单了,在汝南侯府大门口摆上一条,十里八里不嫌长。
至于宾客嘛,那就更加容易了。
只要是肚子饿了,想吃便吃,不收取分文,庆祝的同时,就当赈济百姓了。
事情便就这么敲定了。
翌日,汝南侯府的流水席便摆了起来。
好长的一条流水席面,许多百姓们一听是免费的,立马凑过去吃个热闹。
大家一边吃,一边赞赏汝南侯府的大方,也一边痛骂冷丞相的不作为。
冷家此时正在搬家,楚氏和冷老爷一起坐在轿中,听见外面百姓议论纷纷。
冷不丁,便有一句,汝南侯府大摆流水席庆祝冷丞相被贬飘到轿子中。
冷老爷:“停轿!\"
冷老爷怀疑自己听错了,他问外面的轿夫,道:“方才百姓们说什么,你可听清了?”
“老爷,我们听着呢,说是汝南侯府摆了好多流水席,请大家伙免费吃,是为了庆祝……您被贬了。”
冷丞相气得全身发抖。
还真没听错!
这事汝南侯他确实做得出来。
好啊汝南侯,居然这般胆大妄为!
他就不怕自己告到陛下那里去吗?
可转念一想,自己还真告不到陛下那去,更何况,被贬本就是陛下的主意。
冷丞相越想越气,他努力控制着,可轿外敲锣打鼓百姓谈笑的声音还是传来了。
他甚至听见了好多臭骂他的。
骂他贪婪无能,卑鄙无耻,教女无方,罪有应得。
一句一句,全落在冷老爷耳朵里。
这对于一辈子高高在上的他来讲,宛如当众凌迟。
冷老爷的呼吸也越发沉重起来。
楚氏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她忙拍着冷老爷的背,道:“老爷,莫要生气,那些百姓都是胡说的,你千万不要动怒……”
可惜还是晚了。
冷老爷眼前一黑,嘴角向上勾起,身子居然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了。
楚氏吓得大叫,“老爷,老爷!快点停轿,去找最近的医馆。”
最近的医馆,正是江沅滟开的。
若是平日,楚氏必不会踏入一步,可眼下情况紧急,她也顾不上别的了。
冷老爷被送进了江家医馆里,医馆里的伙计和大夫也是人精,在看见冷老爷时,立马将这消息传到了江沅滟那儿。
江沅滟正好站在温夫人和汝南侯身边,她对两人道:“父亲,母亲,方才沅滟收到一个消息,想必你们十分愿意听见。”
“什么消息?”
“冷丞相……不,应该说是冷老爷,他听说咱们的流水席后,被气得中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