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身着一袭青灰色的长衫,衣角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摆动,稳步踏入那有些陈旧却不失古朴的大堂。
他目光沉静,神色淡然,抬手轻轻拂过桌面,而后端端正正地坐在那历经岁月打磨的诊桌之后,开启了今日的坐诊。
堂内静谧得有些出奇,只有墙角的沙漏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师爷的手指有节奏地轻叩着桌面,心中虽有些许疑惑与无奈,但也并未焦躁。
虽说开药铺不全然是为了聚敛钱财,可这眼下正值换季时分,冷热交替,风邪肆虐,本应是病患盈门才对,如何竟如此萧条?这反常之态,实在令人费解。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孩子蹦蹦跳跳间不慎扭了脚,被家中大人满脸焦急地领着进了药铺。
那孩子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哇”的哭出声来。师爷见状,微微俯身,眼神瞬间变得专注,他轻轻握住孩子受伤的脚。
修长的手指在脚踝处仔细地探查、按压,随后,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沉稳而精准地施力,一番熟练流畅的手法操作,只听轻微的“咔哒”一声,孩子的脚便已复位。
师爷直起身,叮嘱着孩子日后的注意事项,孩子的父亲在这药铺里目光四处打量着药铺,最终,他的视线停留在师爷身上。
微微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言辞,而后才轻声细语地低声问道:“您这是刚开张?”师爷神色平静,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那父亲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接着说道:“您这是没做义诊吧?”
师爷听闻此言,不禁微微皱起眉头,眉宇间划过一丝疑惑,孩子的父亲将师爷的反应尽收眼底,耐心地解释道:“嗨,一个地方儿有一个地方的风俗。”
“咱这儿药铺开张啊,得做几天义诊。这其一呢,是为了让大家伙儿都能感受到,您作为医者的仁心善念,并非是那唯利是图之人。”
“这二来,人家也得好好瞧瞧您的手艺。毕竟这药铺开起来不容易,口碑若是打不出去,没有众人的认可和信任,怕是难以在这一方水土长久立足啊。”
师爷将孩童与他的父亲送至门口,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转身走回药铺,对着我说道:“小易,你在前面看好药铺,我上后院儿和岳郎中聊会儿。”
说罢,便转身进了后门,只留下我一人在这略显寂寥的前堂。我百无聊赖地守着药铺,看着日头渐渐西斜。
师爷与岳郎中在后院一待便是一下午,两人传来低语声,直至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药铺关门打烊,我们围坐在饭桌前。
师爷与岳郎中脸上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只听师爷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小岳,小易,明天咱们也开始义诊,毕竟入乡随俗嘛!”
我心中一喜,想着终于要忙碌起来了,可还未等我高兴太久,岳郎中便不紧不慢地说道:“明天你俩换上长袍,门外义诊就靠你们俩了!”
我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什么什么,我和岳哥义诊,师爷你俩不去啊!”
师爷却一脸镇定,摆了摆手说道:“义诊不就是看本事吗?咱家抓药的学徒都能坐堂当大夫。再说了,你和小岳也都是有文书的,后边还有我和岳郎中坐镇,放心干吧!”
终究是胳膊掰不过大腿,只得遵循安排。第二天,我与岳哥都换上了那身象征着医者身份的长袍,在药铺门外开始了义诊。
上午岳哥坐诊,患者是一位咳嗽不停的老者,他身形消瘦,面容略显憔悴,被一阵接一阵的咳嗽折腾得疲惫不堪。
岳哥站在老者面前,明显有些紧张,往常他大多是在岳郎中身旁打打下手,只有考游医的时候才独立诊治,平时很少独自给人搭脉开药。
此刻没有师傅在身后坐镇,岳哥坐下伸出手搭脉时,手指都有些微微颤抖。
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集中精力仔细分辨脉象,片刻后,他缓缓说道,这是风邪犯肺之症。
随后,他拿起笔,略微思索,便在纸上写下药方,此次义诊,免费为患者号脉,药材也以半价出售两副药,足够服用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