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现在的局面已经容不得他后退,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也必须迈出脚步。
于是,欧阳良盛咬紧牙关,强迫自己硬着头皮开了口:
“大哥……”
他声音颤抖,带着无法掩饰的畏惧,“圣上既然降罪,怎么可能仅仅惩罚你一人呢?
到时候恐怕咱们全府上下都难逃其咎,我不能任由你这般胡来。”
话音刚落,他就急忙移开视线,生怕再与兄长对视哪怕一秒,那份从对方眼中透出的冰冷决绝,让他心底生出深深的寒意。
只见欧阳良盛迅速转向台下,双目紧锁住那些身穿战甲、面容冷峻的陷阵营战士,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块金色的令牌,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光芒。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吼道:
“太平王府在此下令,停止行刑!任何胆敢抗命者,格杀勿论!”话语中充满威胁之意,每一个字眼都被他咬得异常清晰,像是连空气都为之颤动了几分。
人群中立刻响起一阵惊呼,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朝他手中的令牌望去——那正是象征着太平王无上权威的北枫金令,谁都知道持有此物者便相当于拥有王爷本人般的话语权。
原本喧嚣不已的人群,顿时像是被当头浇了一盆凉水般,安静了下来。
大部分人都选择了沉默以对,只有少数几个低声议论者偶尔发出几不可闻的声音,使得整个场面显得格外压抑沉闷。
就在这时,东北角某个角落突然爆发出撕心裂肺般的哭泣声,那是来自落马镇方向的一些苦主们。
就在昨晚,他们当中不少人失去了最亲爱的人,此刻眼见着希望化为泡影,内心悲痛达到了极点,终于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伤痛,纷纷痛哭失声。
那种凄厉的哭喊如同夜枭般划破天际,让在场所有人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一位衣衫褴褛、满脸皱纹的老人,忽然冲上前几步,目光中闪过悲愤的火焰,嘶哑的声音几乎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似的:
“贵人们啊!我们可都是你们的子民啊!”他双臂伸展,手指颤抖着指向台上的显贵,“现在外人欺负到我们头上,夺走了我们的亲人、朋友甚至是孩子们的性命,你们就由着他们如此胡作非为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还不如直接让那些暴徒把我的命也拿走算了!”随着他的话语落地,人群如同被激起了波澜般沸腾起来,嘈杂声此起彼伏,许多原本畏缩不前的人此刻也不顾一切地挤向舞台前方。
见状不对,脸色铁青的欧阳良盛猛地站起身来,伸出手指向那位勇敢发声但略显单薄的老者,怒吼道:
“谁给你的胆量在这儿放肆?快,给我把这名无理取闹之人斩了。”
听到命令后,立刻有一名身披重甲、手持利刃的手下从人群中挺身而出,气势如虹,步步紧逼向着那位已经泪流满面但仍坚守立场的老先生走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清脆而充满威严的“尔敢!”响彻云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原来是年轻气盛且素有正义感的王子——欧阳云辰,他迅速反应过来,三两步跨过障碍,一把抢过身边的张匀轩佩戴在腰际上的短刀,并将其高高举起,眼中闪过坚毅的光芒。
“停手!”话音未落,只见一道银光乍现,紧接着是令人心颤的切割声音。
随着那把冰冷金属切过肌肤带来的轻微声响,瞬间,在场所有人惊恐地看到一颗头颅飞上半空,断口处喷涌而出一股炽热的鲜血直冲云端。
失去了主人操控的躯体仍机械般继续前行了几步之后,才因失血过多而无力倒下,四肢剧烈抽搐着试图抓挠些什么,最终重重地扑倒在地面上,再也不动弹了。
这场突如其来的暴力场面不仅吓傻了四周围观的老百姓们,就连舞台上本应冷静自持的官员们也被溅得浑身是血。
唯独像张匀轩这样长期追随在王子左右、深谙其行事作风的几位亲信还能保持镇定,依旧昂首站立于原地,像是周围发生的一切对他们而言只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小事罢了。
反观二公子欧阳良盛和他的亲卫们,个个都被吓得魂飞魄散,脸色苍白如纸。
他们的目光中满是难以置信和深深的恐惧,像是眼前的一切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你,你……” 欧阳良盛浑身颤抖不止,牙齿打颤,说不出是愤怒还是畏惧,手指着欧阳云辰,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被什么东西卡在了喉咙里,眼中透出一种近乎绝望的神情。
欧阳云辰冷着脸,没有正眼看一下欧阳良盛,只是径直走向台前。
他那冰冷的眼中蕴含着无尽的威严和决心,像是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每一步都显得沉稳而有力,像是在宣示着他的不可动摇的决心。
随着欧阳云辰走上法场中央的高台,四周的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所有的喧嚣声都消失了。
百姓和将士们屏住呼吸,紧紧地注视着台上这位年轻的王子。
他们的眼中满是期待和敬佩,似乎在等待一个奇迹的发生。
欧阳云辰缓缓举起手臂,将手中的刀举过头顶。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满是力量与自信,让在场的每一个人无不为之震撼。
与此同时,他一字一顿地开口,声音如同寒冰般寒冷:
“犯我北枫者,必杀之!” 语气坚定而凛然,不容置疑。
说完这句掷地有声的话后,欧阳云辰猛地将刀向下一挥,大喝一声:
“斩!” 他的声音如同一道雷霆,震彻天地。
这一刻,所有的将士们都热血沸腾,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豪情壮志。
陷阵营的将士们齐刷刷地立起刀来,向着台上的欧阳云辰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他们的声音整齐划一,如同雷鸣一般:
“喏!” 声音中满是对王子的尊敬和忠诚。
随后,整个法场上一片刀光剑影,刀锋闪过之处,一颗颗首级滚落地面,鲜血汇聚成一条条细流。
看到仇人终于伏诛,那些受苦的人们激动得无法自抑,泪如雨下,纷纷跪倒在地,向王子叩谢恩德。
刚才他们还在默默地祈求老天开眼,但现在他们的内心只剩下一个念头:
何须再祈求苍天?
王子不就是我们北枫百姓心中的天吗!
这一刻,整个法场欢声雷动,人们欢呼雀跃,像是整个世界都满是希望和喜悦。
每个人的心中都涌动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对王子的无限感激。
欢呼声此起彼伏,如雷霆般震耳欲聋,让人心潮澎湃。
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让人不禁感到热血沸腾。
每个人都在高呼,每个人都激动地挥舞着手臂,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决心和勇气。
人群中,不知是谁率先喊出了第一声:
“犯我北枫者,斩!”这一声犹如平地一声惊雷,瞬间点燃了在场所有人的激情。
接着,这股声音像是受到了感染一般,在整个广场上迅速蔓延开来。
“犯我北枫者,斩!”的口号变得越来越响亮,越来越整齐划一,宛如万箭齐发直刺苍穹。
每一声呐喊都满是对侵略者的仇恨与对抗到底的决心。
这声浪就像是一道看不见的巨浪,以势不可挡之势向着良城的每一个角落扩散而去,无论是城墙之上还是狭窄巷陌之间,都能听到那充满正义感的声音。
此时此刻,在不远处的一处观礼台上,欧阳良盛正站在那里,他和他的随从们都惊讶地看着下方发生的一切。
原本准备庆祝胜利的心情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与慌乱不安。
大家相互间面面相觑,似乎谁也说不出话来,只用一双双惊愕的眼睛默默地注视着下面的场景。
片刻之后,欧阳良盛终于缓过神来,他低声嘟囔道:
“这些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呢……不行,事态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期,必须赶紧找母后商量对策才是,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当一切归于平静之后,除了一些骁勇善战的骑士依然忙碌于寻找来自北方边界上的不速之客外,大部分地区渐渐恢复了日常生活的节奏。
至于王宫内部的情况,则显得更为复杂。
尽管王妃对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行为,但她内心深处却隐藏着诸多疑虑与思量。
而对于陷阵营中的士兵来说,虽然表面上仍旧维持着以往那种纪律严明的状态,但在其背后,每个人心中都已经悄然埋下了一粒种子——关于守护、忠诚与自由的理想正在悄然萌芽,并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时机生根发芽。
接下来的日子里,欧阳云辰几乎将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耕耘之上。
他不再关心外界的琐事,一心想让吴诗晴早日怀上他们的孩子。
为了这个目标,他几乎夜以继日地守在吴诗晴身边,用心照料着她的一举一动。
钟依云在得知法场事件后,对欧阳云辰的表现极为赞赏。
她不仅对欧阳云辰的决断力表示肯定,还打算找一个合适的机会与他讨论一番带兵打仗的策略。
然而,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在接下来的两三天里,欧阳云辰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除了偶尔能在卧房门外听到里面传来的笑声外,连个人影儿都看不到。
原来,这段时间以来,欧阳云辰一直陪伴在吴诗晴左右,两人形影不离地待在同一空间内,共同度过了许多甜蜜而温馨的时光。
直到黄昏时分,当夕阳最后余晖渐渐隐去于天际之时,张匀轩终于等到了求见主人的机会。
“殿下,”张匀轩急切地开口,“那群来自北域的刺客藏身于西关的‘高升’棺材铺中。”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瞬间让整个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他接着补充道:
“据说,那家店铺的老板姓孙,实际上是北域在咱们这里的耳目之一。
据我手下的暗探汇报,二公子正计划让这些杀手今晚子夜时分悄悄溜出良城。”
值得一提的是,这位“看风人”是之前欧阳云辰为保护重要人物而专门设置的情报网络代号,用于确保信息传递的安全性与准确性。
张匀轩也是在下午刚刚与这位“看风人”碰头,并且拿到了这份关键情报后,立刻调遣人手秘密包围了“高升”棺材铺,自己则马不停蹄地前来向王报告情况。
听到这里,欧阳云辰眉头紧锁,嘴角露出冷笑——既然被发现,那就别想轻易逃脱!“那个武道高手也在其中吗?”
他沉声问道。
张匀轩摇了摇头,回答说:
“根据看风人的说法,那位女性高手似乎一直留在二公子府邸内部,并没有出现在棺材铺那边。
看来,两者之间可能存在着某种程度上的分歧。”
欧阳云辰凝视着前方,眉头微皱,眼中透出困惑。
他想不透两伙人之间的复杂关系,便干脆选择不去理会这些烦心的事。
既然那些棘手的人物暂时都不在,那就不用劳烦钟依云了。
他迅速整理了一下思路,做出了决定。
“你立刻去找王千杀,”他对张匀轩吩咐道,“把消息透露给他,让他带人在外围布下埋伏。
你们必须在宵禁开始后才行动,确保一切井然有序。
等事成之后,再让王千杀进场清理现场。
我们可以将这件事推给骁骑营,让他们也分担一部分风险。”
张匀轩听得仔细,心中却有些不安,忍不住问道:
“王子,我们是否应该留下一两个人质拷问,以便获取王妃和二公子勾结北域的证据?”
这个问题显然触动了欧阳云辰的神经。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摇摇头,语气坚定不移地说道:
“这次不留活口。
全部斩尽杀绝,用以告慰逝去兄弟们的在天之灵。”
话虽如此,但他心里清楚,哪怕真的拿到了确凿的证据又能怎样?王妃能让二公子手中握有象征太平王府最高权力的金令,这足以证明老王爷卧床不起已经很久了,北枫城中的局势早已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
自那晚突如其来的刺杀开始,他与王妃一系实际上已正式撕破脸皮宣战。
尽管目前双方表面上仍保持着虚假和平,在父王面前装作相安无事,但实际上已是剑拔弩张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