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
一碗热乎乎的羊肉汤,能驱散所有的寒意。
暖心还暖胃。
不论是炙羊肉还是羊肉汤。
入口香气扑鼻,让人原本糟糕的心情都瞬间变好了。
再加上一品居厨司的好手艺,不少人慕名而来。
就连孙砚书都慕名而来了,与大哥二哥撞个正着,三人便趁还没上菜的功夫,准备去隔壁书肆逛逛。
姜淼淼见哥哥们要出去玩,一骨碌从凳子上滑了下来,跑到哥哥们脚跟前,举着胳膊。
“哥哥,抱抱,淼淼也要去。”
小孩子从来都是闲不住,第一次来大城市的姜淼淼,更是对所有事物都好奇得紧。
两岁的小娃娃也正是好奇心最强的时候。
姜子枫一把抱起妹妹,“娘,那我带妹妹出去玩会,就在隔壁。”
小家伙是个贪吃鬼,不出去玩的时候,就是吃,也不爱运动。
明明都会走路了,没事就喜欢挂在大人身上,要不就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骑着她的专属坐骑四处溜达。
多一步都不肯走。
所以说,胖是有原因的。
陆青瑶看向小闺女,“淼淼想出去玩是不是?”
“想去!”
小淼淼眨巴着眼睛一个劲的点头,要出去,待在屋里好无聊啊。
“去也成,下来自己走好不好?”
话音刚落,小娃娃扭动着身子就要从哥哥怀里滑下来。
陆青瑶笑了,小家伙那机灵劲的,也不知道像谁!
小淼淼一手牵着一个哥哥就往门外走去,没走出去几步,行至拐角处,就迎面撞了个人。
应该说是那人撞的他们。
“瞎了眼的王八羔子,敢撞本小爷……”姜子佩捂着额头,刚骂一半的话咽了回去。
一抬眸诧异道:“怎么是你们?”
姜子枫兄弟俩连忙抱起妹妹,左右检查,怕这个二愣子把妹妹给撞坏了。
“妹妹有没有被撞着?有哪里疼吗?”
小淼淼抖了个激灵,伸出一只手,耷拉着手腕,扁着小嘴,委屈巴巴的吐了两个字。
“手疼,道歉!”
姜子枫抱着妹妹就要往回走,得去看大夫。
小孩子的骨头脆弱,很容易骨折的。
“哥,等会。”姜子宴拉住他,又看向姜子佩,“四弟,快跟妹妹道歉!”
“哼,只不过是个小屁孩,凭什么让我跟她道歉,我不要!”姜子佩仰起脸撇过头去。
随即姜子佩脸上就挨了一记耳光,火辣辣的疼。
反应过来之后才知道是被姜自枫给打了,涨红了脸,怒目圆瞪,“姜子枫,你敢打我,我要告诉我娘,让她找人来揍你。”
毕竟是长兄,人他是不敢打的,也打不过,只敢耍耍嘴皮子。
姜子宴瞥了他一眼,还能凭什么?
“凭我哥是你嫡长兄,凭你是庶子!”
姜子佩气得直跳脚,“不是,你们不是,祖母和爹爹已经不要你们了,你们是弃子。”
他是懂怎么戳人肺管子的,一句话说得三兄妹沉下了脸去。
“娘说你们早就该死的,你们怎么不去死呢?”姜子佩又得意洋洋道。
姜子枫咬着牙紧捏着拳头,胳膊却被姜子宴和孙砚书死死拉住了。
小伙子力气太大,两人死死拽住他不敢松手。
倒不是他们忍气吞声,而是怕姜子枫一拳将人打死……
众人闻言纷纷驻足观看,对姜子佩指指点点的。
“一个孩子说话怎的这般恶毒,是哪家的孩子?一点家教都没有。”
“他是礼部郎中姜云泽的庶子,我家四哥哥……”姜淼淼奶声奶气对众人道。
众人一片哗然。
“这都什么人家啊,一介庶子居然敢辱骂嫡长兄,太没天理了,亏他们父亲还在礼部任职呢,怎的教出这样的儿子,有其父必有其子……”
说话的是崔知州的小儿子崔行舟,也算是江州城有名的混溜子,家世显赫。
就好打抱不平!
那张嘴啊,能把人说得上吊自杀。
崔行舟说完这话,又感觉哪里不对,连忙改了口。
“也不能这样说,我看这两位小公子和小小姐就挺知书达礼的,不该是父亲没教好,一定是生母没教好……”
众人一听,是这个理。
同父不同母,品性相差之大,可不就是生母没教好嘛。
姜子佩羞红了脸,极力反驳,“不是,他们不是我兄长……不是,我娘不是……”
“哟!这庶子,连嫡亲的兄长都不认了,不得了嘛!”崔行舟嬉笑着调侃道。
齐采薇和姜子衿在人群后边的马车里坐着,面色煞白如纸。
手里的帕子都快被她们揪烂了。
她们在这好一会了,原本要下马车的,听得姜子佩那句,娘说你们早就该死的话。
差点没将她们气吐血。
“梅姑,愣着作甚,还不快去将那混小子给我带回来!”
“还有,那个口出狂言的泼皮,待夜深人静之后,找几个流浪汉去,给我打死!”齐采薇咬牙切齿道。
动不了陆青瑶,难道连一个泼皮无赖都处置不了。
她偏就不信了。
今日从当铺出来,本就窝了一肚子火,再这么一闹,她的胸口又被气得隐隐作痛。
梅姑犹豫了一瞬,怕她家姑娘正在气头上,便又确认的一遍,“夫人,要不然打一顿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家姑娘一冲动就很容易犯傻,就跟做笋的买卖一样,一不留神就着了别人的道。
那母子几人,大大小小个个阴险狡诈,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如夫人,据我所知,您口中的那位泼皮无赖是崔知州家的六公子,还要打死吗?”
车子外边传来一道不急不缓的声音,语气平和,可听着怎么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齐采薇和姜子衿如遭雷劈,心里突突的。
她们讨厌死这恭嬷嬷了,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
还成日唤她如夫人,有哪家夫人前头还带如字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妾。
可即便再讨厌,也挑不出她的错处。
若不是她这会儿提醒,自己恐怕要闯下大祸的。
脊背一阵发凉。
崔家,就连父亲也得罪不起!
齐采薇咽了咽口水,敛了敛心神, 又掀开车帘道:“梅姑,还不快去把佩哥儿带回来,丢人现眼的东西!”
“如夫人,您不打算去平息此事吗?这事要是传到御史耳中,姜大人恐怕又要被弹劾了……”车外又传来那道如同幽灵般的声音。
恭嬷嬷眼底闪过一丝不可察的笑意。
齐采薇母女突的感觉一盆凉水浇到她们头上。
坐立难安。
又是御史,该死的御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