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药碗摔落到地上,瞬间砸地稀巴烂。
“大夫人这么欢迎我吗?”姜梨摇着罗扇,施施然跨进门槛。
大夫人满面惊诧,目光却掠过她,直接落到她身后。
“三,三郎,你怎么来了?”
高大俊美的男人一身玄服,负手站在姜梨身后,面目冷淡。
“哥哥自然是……陪我来的。”姜梨纤长的手指滑过陆悬的胳膊,又转向屋内看向陆婧。
陆婧痴傻的表情被刺破,像是不理解姜梨同陆悬怎会突然出现似的,微微歪头看向两人。
大夫人攥着手,心直往下坠。
她是早晓得这个侄儿同姜梨纠缠在一起的。
老太太要对付姜梨,她冒着被责罚的风险,给他递了好几回消息。
在她看来,这个内外腐坏的陆家就是庞大的朽骨,早晚有一日会垮塌。
让陆婧嫁给低门也是,同陆家有关的高门大户终逃不过被清算。
而陆悬,她把陆家的未来赌在他身上!
就是期望他日他上位的时候,能看护些自己的女儿们。
便是这回,自请同陆婧离府,是迫不得已,也是想抓住机会脱离!
陆家出了太多事了,她至今不敢想象有多少是出自眼前这个侄儿之手。
今日,陆悬带着姜梨过来,是想做什么?杀人灭口吗?!
她神色警惕,语气沉着,“不知阿梨姑娘到此,有何贵干?”
“贵干?阿梨一个没地位没身份的商户女,怎么能称得上贵干。”姜梨扯唇,短促地笑了声,闲步走到陆婧面前,盯着她的眼,幽幽道:“就是来看望一下三姑娘,毕竟……她从前待我可属实不错呢。”
陆婧的身体肉眼可见地颤抖了下,目光躲闪着。
大夫人目露紧张,看她的动作,刚想上前阻止。
陆悬眸色沉沉扫过她,一下子定住她的脚步。
姜梨秀眉轻挑,扇子往下滑,抵在陆婧平坦的腹部,“姐姐肚子里的孩子……是流了?”
陆婧面色隐隐发白。
“三个月,已经快成型了,姐姐好狠的心啊……”扇子用力往下压,姜梨声音娇软,唇角噙着淡笑。
“阿梨姑娘!”眼见陆婧瞳孔胡乱摆动,承受不住的样子,大夫人忍不住厉喝。
“大伯母还是不要动弹的好。”陆悬侧眸扫去。
笔耕立马横剑到婆子脖颈上,大夫人骇得立时定在当场。
姜梨瞥了眼,抽回扇子哂笑,“也是,一个乱伦背德而生的孽种,确实不能生。”
“三姐姐真是可怜……”
“只要给一点点虚情假意的爱,什么男人都能睡得下去。”
“睡得时候一定很兴奋吧,终于能刺激到你娘,终于能让她为你变色。”
她“啧”了声,绕到陆婧身侧,凑近她耳畔,细声道:“以为是自愿走进圈套的?有没有想过这根本就是为了你这个缺爱的可怜虫,专门设的,你无论如何也躲、不、开。”
陆婧的瞳孔忽然定住,然后一点一点挪向姜梨,以极度惊恐的目光看向她,“……是你?”
“聪明!猜出来了。”姜梨眉眼弯弯,扫向陆悬,“不过,不止我哦,还有你三哥。”
陆婧不可置信地看向陆悬,对方眉峰不动,神色冷漠。
再也承受不住似的,她踉跄着后退两步,唇齿都在打颤,久不开口,她发出的声音嘶哑难听至极,“为……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我记仇啊。”姜梨扬眉娇声道,慢步走到陆悬身前,转过身看向母女俩,“谁让我不痛快,我姜梨便百倍千倍的还回去!”
大夫人心如擂鼓,愤恨同惧怕绞在一起,直让她浑身火烧般疼。
咬紧牙,她沉声道:“阿梨姑娘,当日确实是陆婧的不是。”
“她如今已然受了教训,落到这个凄惨的下场!还请你……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她吧。”
“我没饶吗?”姜梨桃花眼睁圆,无辜的样子,“我可以等的。等孩子再大点,四个月,会踢会动,届时三姐姐即便流掉也得去半条命。或者,干脆下点药,下在茶水里,让她当众血崩,想必姐姐会羞愧到直接去死吧。”
大夫人瞳孔不断放大,嘴唇哆嗦,“你,你怎这般恶毒……”
“这就恶毒了?”姜梨掩扇嗤笑,“当日陆婧姐姐陷害我,你们陆家三言两语轻飘飘地揭过,姑娘家一辈子的清誉,说毁就能毁,可是半点没留情。”
笑意瞬敛,她冷道:“若非我还算有点脑子,一条白绫吊死的就是我姜梨。”
“所以,谁也别说谁恶毒!”
陆悬抿紧唇,眼眸微垂,眼底沉郁。
那时他尚且不知自己后来会如此沉迷于她,否则,一定会好好护住她,不叫她受半点委屈。
“可陆婧她已经这样了,你看看她现在的样子,她已经得到教训,阿梨姑娘,你大恩大德,放她一条生路吧……”大夫人眉头紧锁,吐息急促。
“教训这种东西,得受迫害的人觉得满意才行。我不满意,那她,就得受着!”姜梨声冷色冷。
大夫人额角沁出薄汗,连同后背湿成一片,她眉目拢作一团,转向陆悬,“三郎,三郎你劝劝阿梨姑娘。”
陆悬不为所动。
“三郎!看在大伯母帮过你的份上,你让阿梨姑娘放陆婧一马吧。”大夫人手指绞得发白,急切求道:“她,她毕竟是你亲堂妹啊!”
陆悬微微扯唇,“我已经放过她一回。”
“……什么?”
“秽疮。”陆悬提点,“那次本来也有她的份。”
“你,你说什么?”大夫人面色陡变,腿脚一软,扶住桌子才堪堪站稳。
“说陆婧姐姐早该得秽疮而死。”姜梨转过身,罗扇轻抬男人下巴,嗔怨道:“我让哥哥下药,他不听话,拒绝了。”
陆悬垂目看她,露出轻浅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