阆九川拉着老夫人仔细查看,确实是另有一股生魂气息,便问她:“您怎么会来了这里?”
阆老夫人很茫然,道:“我听到了奏乐,然后看到一片红彤彤的,很欢乐,就跟着来了。”
阆九川若有所思,听这意思,莫不是碰上了鬼娶亲,误闯了阴门?
阆正平在一旁说道:“管她呢,现在找到魂了,咱们赶紧回去吧?”
大侄女哎,这里不是问话聚首的好时机啊,走为上着吧。
阆九川也没再追问,离魂太久也不是好事,尤其还是来到了黄泉路,阴气最重的地方,还是先回去。
她用判官笔勾着老夫人的灵魂入了纸人,再用小衣包裹起来,拉着阆正平刚想走,忽然一顿,扭头看去。
几道鬼影在那鬼鬼祟祟的瞅着她,冷不丁被她看过来,吓得想要跑,却是迟了。
“你们,过来。”
几个鬼差暗道倒霉,推搡着上前,带着讨好的鬼笑一拜:“姑娘。”
“你们帮我打听一下,今日可是有哪个鬼娶亲,那动静还闹得阴门开了,把我家老祖宗都吸引过来了,查到了回头告诉我一下。”阆九川想了想,又道:“对了,近日有两个新鬼,宋承福和一个女的,叫容啥?”
她看向阆正平,后者看着那几个穿着官服的鬼差还在发呆,看阆九川盯着自己,意识到她是在问那个陆家那个容姨娘,便道:“容丽丽,美丽的丽。”
“对,这两个是水鬼,现在走到哪了?让他们过来一下,我有话要问。”阆九川道。
鬼差面露苦色,道:“姑娘,这不合规矩……”
阆九川眸子一眯:“不合规矩?那我去找崔判,我也想问问他,当初他给我办的这事合规矩不。”
鬼差一惊,连忙道:“大可不必劳动崔判。宋承福容丽丽是吧,我们这就去找来,新鬼肯定没那么快投胎。”
几鬼瞬间散开。
阆正平看得咋舌不已,看阆九川的眼神比看鬼还惊悚,不得了啊,他大侄女竟然能指使鬼差办事啊。
她比鬼还可怕!
阆正平的眼神过于惊悚和害怕,又见阆九川眼神暼过来,连忙摆手:“我没别的意思,不过你找那两人作甚?”
“有人想搞阆家的事,不是死无对证么,反正来都来了,省得我上去再召魂来问话,浪费我功德。”当初她找高平要这两人的生辰八字就是想召魂,只是高平尚未回禀,而她又去沈家跑了一趟,这事拖着,现在就在地府的地盘,这时不问,等回去还费功德和道行?
她只是身残,又不是傻。
阆正平却很感动,看她在阆家格格不入融不进来的样子,以为她心中怨恨,但原来,这孩子内心记着阆家呢。
阆九川要是知道他的想法,只怕会说一句,想多了,为了我自己罢了,毕竟阆家败,我也没好过。
几个鬼差很快回转,其中两人还用锁链拖着两条游魂,一男一女,许是那宋承福和容丽丽没错了。
“姑娘,人找过来了,都走到三生石那边了。”
阆正平肃容,还真的把人给找到了,死无对证,以后谁说这个词他可就有词反驳了,那个词叫未必!
宋承福和容丽丽冷不丁地被鬼差带走,二人还有些惊魂不定和茫然,直到看到阆正平和阆九川时,愣了一瞬。
“阆世子你也死了?”
阆正平:“!”
刚做鬼,不会说鬼话是不?
“你既认得我,那在我爹封棺大殓之前,你往太清观捐一座祖师爷金身,是不是就是你在后头指使那太清观的观主算计我阆家?”阆正平厉声诘问。
宋承福有些茫然:“什么算计,草民不明白世子说什么啊,捐金身,只是我替陆家老夫人求个福祉,她不是快要过寿了吗?表妹,你说是吧?”
阆九川道:“我祖父封棺时,那狗道要在棺内施展邪术,我们刚查到了你们头上,你们就因为偷情苟且而掉进湖里死了。即便你们不是主使,也是有人要你们当替死鬼,所以想好了才说,怎么会去太清观捐金身?”
二人鬼脸青白,像是被提醒了一样,尖声道:“什么偷情苟且,我们是清清白白的,而且我们是亲兄妹,怎么可能偷情?”
“啊?”几个鬼差在一旁吃起了瓜。
“丽丽是我亲妹妹,只因姑姑无所出,就过继了她过去养着。”宋承福激动地道:“我们宋家做的瓷器生意,依附着陆家,陆家的老夫人就快要过寿了,我才会去捐金身求个福寿康宁,这还是丽丽提的。”
容丽丽说道:“我也是偶然听到府中丫鬟说少夫人有意这么做,好讨老夫人欢心,我这才让我哥去,想要抢先她一步,我真的不知道什么阴司啊。”
阆九川和阆正平相视一眼,所以源头还是在陆家。
这陆家还是不是真的主谋,还不好说,毕竟那丫鬟是谁的人,不好说。
宋承福满脸愤然:“所以我们这是冤死,真成了那替死鬼了,是谁,是陆家人害了我们兄妹,还用那么不堪的理由?”
怨气一下子从他的灵魂迸发,黑稠黑稠的,原本还算平和的面容也有些扭曲了。
这是要变成怨鬼的节奏啊。
几个鬼差顿时一扯勾魂锁链,道:“老实点,在这还敢当怨鬼,是想去恶犬岭滚一圈吗?你们的冤,自有判官司去审判,是非功过都会一清二楚,谁作恶,生前便是躲得好好的,来了阴间,谁都跑不掉!”
宋承福十分不甘。
阆九川又问容丽丽,是什么丫鬟说的可记得,容丽丽自然不知,她甚至是偷听,现在看来,是故意泄露到她这里,好让她去争这个风头了。
她好蠢。
容丽丽嘤嘤地鬼哭。
阆九川让鬼差把人带走,看阆正平的脸黑成锅底,便道:“虽然无所得,但也不全是无所得,陆府肯定有鬼,至于是谁,一计不成,肯定还有另一计的。”
阆正平一僵:“也就是说,这背后的人,还会卯足了劲搞我们全族?”
不是,他们阆家都是远离权贵中心的边缘人了,这是碍谁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