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诺愤懑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胸,一脸不高兴,头上还缠住纱布,那是路明非刚刚给她包扎的。
而一边的地板上则还有着被诺诺脑壳刚刚砸出来的小坑。
路明非则在厨房里忙手忙脚,难得家里有客人来,他特意做了一条刀鱼。
但是心里不禁的犯嘀咕,我是不是方法用的太过激了,她脑子没出毛病吧?不过混血种的体质真的好,地板都出一个坑脑袋都没事,自己踩的时候都感觉很实诚啊。
不多时,几道菜端上了餐桌,煎刀鱼,青椒炒肉,蒜苔炒土豆丝。
说不上有多美味,但是看着卖相都不错。
给诺诺盛了一碗饭递到她手里,又递给她一双筷子,路明非还是没忍住,问道:“抱歉,我可能下手太重了,真的不需要带你去脑科看看吗?我没有开玩笑。”
诺诺干净整洁的额头蹦出了一个“井”字,但考虑到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还是强挤出一丝微笑,怒极反笑的说道:“没事老大,没事哒,没事哒,没—事—哒~”
听着诺诺嗲里嗲气的声音,路明非恶寒,少见的怂了一回,闷头扒起饭来。
诺诺吃了一口鱼肉,味道出奇的不错,想不到这家伙的手艺不错。
一边吃着路明非做的饭,诺诺这才开始好好打量了一番这个屋子。
非常干净,甚至有些过于素了,完全不像一个高中生的房间,单调的像怕罪犯越狱的监狱。
他就住在这么简陋的地方?不会感觉到难受吗?
诺诺一向心直口快,想什么就问什么,于是就问道:“不换个舒适点的房子吗?非要住在这堪称简陋的屋子呢?”
路明非夹菜的动作一顿,没有说话,而是想起了在暖雪世界他的房间,干草垛上铺着一张破布就是床,破旧的木桌上摆着一个兵器谱和一个珍宝匣,石头墙壁还有地板,都是用破旧的石砖铺成的,真的就像古代的大牢一般。
就这还是因为自己在白莲教中的第一杀手地位而给配备的单人房间,一些逃难而来的难民只能挤在何罗雕像的脚下。
病倒的老妪,残疾的青年,无依无靠的孩子,连窝窝头都需要掰几瓣吃,药物急缺到玲珑得把自己的疗伤药给自己,饿殍遍野,魔物横行。
与那边的相比,这里的什么艰苦都不值一提了。
“吃完饭,我送你回酒店。”路明非一边吃饭,一边说道。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诺诺有些尴尬的闭上了嘴。
“不,不用,这里挺好的。至少很踏实。我们是怎么回来的,对了,楚子寒呢?”诺诺立马转移话题。
“我叫了车,回来的路上她就醒了,然后就自己回家了。”路明非一边吃饭一边说道。
“叫了车?司机看着两个昏迷的大活人没把你当人贩子啊?”诺诺不禁打趣道。
“不会的,我就是司机。”路明非轻描淡写的说道,好像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咳,咳,咳!!”诺诺被呛了几下,路明非面无表情的给她拍了拍背,他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和还不成熟的玲珑相处的时候,她也是这么冒冒失失的。
“你,你是说,你开车送昏迷不醒的我们回来的?”
“对。”
“你,你有驾照吗?”
“没有。”路明非回答的毫不犹豫。
“那你开过车吗?”
“没有。”依旧理直气壮。
“你知道怎么开车?”
“鼓捣鼓捣就能走了。”路明非仍然没有意识到问题。
诺诺感到一阵后怕。
“也就是说,你在完全不知道怎么开车,也没有丝毫开车理论知识的基础上,驾车把我们从荒郊野岭送到城市里?”
“差不多。”
“……………”
诺诺发现有时候自己命真挺硬的。
结束了晚饭,路明非负责洗碗,诺诺负责玩手机。
突然诺诺的手机铃声响起,诺诺瞬间把声音调到零,表情变得严肃,因为手机上显示的来电人是她父亲。
仔细的偷看了一下路明非,发现他并没有注意到。
于是悄悄的进入了卫生间。
诺诺刚进入卫生间之后,路明非便转过了头,眼中带有一丝审视。
“喂。”诺诺接通了电话,语气冰冷。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陈先生的声音同样冰冷,仿佛电话那头的不是他的女儿,而仅仅是一个工具人。
“不怎么样,王家那两个王八羔子干的缺德事太多了,被仇家找上门,当场灭门了,父子俩和打手都被当场强杀,就算放出死侍也没用。”诺诺冷淡的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会,陈先生正在核对她女儿的言辞和他收到的情报。
“可是现场并没有找到尸体血迹。”
诺诺暗啧了一下,果然那个老逼登试探我。
“我怎么知道,或许是被那个神秘杀手收拾了。”诺诺毫不在意的撒谎,路明非吞噬血肉的事还是太危险了。
“那个杀手是谁,别告诉我,你当时忘记使用侧写了。”陈先生质问着。
“你既然知道那个杀手能单枪匹马的灭了王家,就应该意识到我能逃走多不容易。
还侧写,我不要命了?”诺诺恼怒的说道。
“可是,据我收到的情报,那个杀手并没有对王家的普通人家仆出手,甚至还留出时间放他们离开,又怎么威胁到你呢?”陈先生早就从那些路明非放走的王家仆人处得到了这个消息。
可恶,不好糊弄啊。
“你在不断撇清和那个杀手之间的关系,我可以理解为你在维护他,对吗。”姜还是老的辣,无论诺诺怎么严防死守还是被陈先生一点点逼近真相。
但是诺诺还是不打算按照路明非说的,把他供出去,她真的厌烦了冷酷无情的混血种世家。
路明非也许性格有些暴戾残忍,但却爱憎分明,不会因为自己的野心而伤害普通人,同时也嫉恶如仇,对待那些用无辜者鲜血铺路的人,毫不犹豫用最痛苦的手段送他们上西天。
他外表冷漠,但内心却始终燃着一团烈火。怒火,还是恨火,无论是什么诺诺都无比贪恋这火焰带来的的温暖。
她已经冷太久了,和面上和蔼可亲但内心已经泯灭人性的混血种待在一起,天生敏感的她只能感到彻骨的寒意,她太渴望那股温暖了。
咬了咬,她正准备为路明非打掩护,哪怕是被她父亲针对,甚至决裂。
突然卫生间的门被诺诺锁上的门被强行打开,发出一声清脆的断裂声。
路明非闯了进来,一把夺过诺诺的手机,另一只手捂住诺诺的嘴,然后用身体压住诺诺。
“呜呜呜呜,呜呜呜(你干什么,快给我)”
路明非把电话放到自己耳边。
“老兄,怎么称呼?”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低沉的男声说道:“叫我陈先生就行,兄弟你呢。”
“杀手b。我长话短说,你女儿在我手上。不想我撕票,就答应我一个条件。”路明非压低嗓音说道。
“可她说,你没有管她。”陈先生的话语中透露着一丝不悦。
“那不重要,况且我们的世界本来也没有几分真诚。”路明非毫不在意。
“你想要什么?”陈先生又恢复了平静。
“没什么,如你所见,老兄。我是个野混血种,我需要一个后台,你应该是知道我的手段的,当我的东家怎么样?
如何,考虑一下?”路明非戏谑的说道。
“可以,我当然欢迎混血种才俊的加入,但这就够了?”陈先生根本不信,这亡命之徒会如此知足。
“嘿,老兄猜的真准,我看这小丫头长的标准,要不我降降辈,叫你一声岳父吧?”路明非模仿着中年大叔说道。
“不行。”陈先生毫不犹豫。
出乎意料的回答,路明非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更多的是欣喜。
但知道原因的诺诺眼中闪过了然与黯淡。
“为什么?”路明非迫不及待的问道。
“她必须嫁给加图索的……”
“交易作废。”清脆的少年声音响起,令陈先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随后反应过来说道:“你就这么看重她?甚至直接跟我撕破脸?”
“你原来连个父亲也不是啊。”路明非没有理会他的提问,自顾自的说道。
“我还有其他女儿,她们有……。”
一个处在青年时期的混血种高手,和一个中年时期的混血种高手。
他们的价值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陈先生完全坚定了拉拢这个前途无量的年轻人的决心。
“没有那个必要了,老东西。”路明非的话出奇的冷。
“你女儿到我手里了,你就不用想着往回弄了。至于你,你现在唯一应该做的事就是把脖子洗干净,然后等着我有朝一日去摘你的脑袋。
相信我,你的下场会比王成更凄惨,你应该见过那个地下室了吧,我特意没有收拾。”“恐惧”通过声音传播,路明非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吸满了冰冷的杀意,恍若还滴着鲜血。
冷汗浸透了陈先生的衬衫,即使是昂热也没有给他带来这样的恐惧感,他见过王成的惨状,已经完全失去人形,那已经仅仅只能被称作一团肉了。
他的直觉在疯狂警鸣,叫他远离电话里的年轻人。
不知为何,路明非的话无比可信,陈先生隐约觉得路明非真的可以说到做到。
当看见王成的惨状时,他的内心毫无波澜,如今那个杀手盯上了自己。
他有些慌了。
“等等……”他正欲再度周旋。
嘟……嘟……
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而且号码也被拉黑。
看着忙音的电话,陈先生不禁面色凝重……
放开了一直被自己压制的诺诺,此刻她再也不是那个无法无天连路明非都敢调戏的小魔女,像一个被抛弃的小动物,低着头一言不发。
无助又脆弱。
路明非有些看不惯,伸手揉起了她的头,柔顺的火红长发被揉乱,诺诺也不闪不躲。
路明非一边揉着诺诺的头发,一边说道:“今天开始,这里就是你家了,嫌破我就换一个房子,哪也不用去,搁这待着吧。”
终于诺诺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情感,扑进路明非怀里,哭中带笑的骂道:“我tm还能去哪啊,后路都被你断了。呜呜呜”
轻轻抚摸她的头发,任凭她拽着自己的衣襟当擦泪纸。
诺诺哭了一会后,就没动静了,路明非确定她是睡着了之后,把她放在自己卧室的床上,之后轻手轻脚的关上了卧室的门,退了出来。
客厅里,路明非躺在沙发上,双手抱头望着天花板。
“哥哥,现在放心了?”
路鸣泽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路明非的身边坐在沙发上问道。
“从来不是我放不放心的问题。
只是她靠自己赢得了我的信任。”路明非继续盯着天花板说道。
“还是哥哥的个人魅力太厉害了嘛。”
“行了,马屁就别拍了。”路明非坐了起来。
我现在想知道的是怎么灭了陈家。”
“只要哥哥想就能轻易做到,一直不都是这样的吗?
无论是陈家家主,还是其手下的势力,杀干净就行了吧,哥哥一个人就够了。”路鸣泽微笑的说出了令人胆寒的话。
“那样太无趣了,也太便宜他们了。”路明非有些兴致缺缺。
“那哥哥打算怎么做呢?”路鸣泽早有预料,活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厌倦了杀戮游戏,哥哥打算找点新乐子吗?”
“不如,在帮他们咽气之前给他们一次真正的绝望如何?
在他们最擅长的领域击败他们应该很有趣吧?
明明自以为是幕后的操纵者,可却只是别人的一步棋子,应该很可悲吧?”路明非平静的说道。
但路明泽却能感受到这平静之下岩浆般蠢蠢欲动的恶意。
叹了口气,路鸣泽无奈道:“哥哥,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哦。”
“我知道,战争是一场肮脏的游戏,而我,是一个更加肮脏的玩家。
但我的肮脏不在于贪婪,
而是——残忍。
就让我为这个旷日持久的权利游戏画上一个猩红的句号,如何?”
路明非的嘴角咧开,眼中闪烁着兴奋嗜血的红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