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盼盼一手再度夺过被水儿拿在手里的胭脂水粉,有些生气的问道,“这些事儿是不是已经发生很久了?你竟然瞒得我如此之紧,从未向我透露过一个字儿!”
水儿知道自己有错在先,于是她赶紧跪在王盼盼的面前,抬起双眸来可怜兮兮的说道,“确实已经很久了,久到在小吠进入暖阁之前。”
“那你为什么一直瞒着我只字未提呢?”
“小姐,我怎么敢对你说起这事儿?这并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水儿一直因此事给小姐丢脸而惭愧不已呀!”
“我就说呢,我们同床共枕说悄悄话时你什么都知道,我还正纳闷儿呢,原来如此!”
“小姐,都怪奴婢不好,请小姐责罚!”水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现如今不是谁都不准欺负你吗?我能如何责罚于你?真要责罚你,你觉得爹爹会饶过我吗?”
“如此说来,老爷是当真的。如果老爷当真了,当真让我留在兰花镇,那小姐回去该如何向姬家提起呀?”
“事到如今你想的只是这些吗?难道你觉得我娘亲真的会让你成为我爹爹的平妻吗?”
“是我对不起夫人,可我也不敢忤逆老爷呀,小姐您说我该怎么办?您得帮我出出主意呀,我都听您的!”
“一边是爹爹,一边是娘亲,我能帮你出什么主意呀?”
“小姐,您知道我是被老爷逼的!要不,咱们提前回隅家镇吧!只要咱们回了隅家镇,我想老爷就无计可施了吧。”
“离开兰花镇回余家镇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知道姬煜城不在,我回隅家镇又能如何?老夫人和姬珏儿一定不会善待于我的。”
王盼盼说的是实话。
自从洞房夜发生了姬煜寒的事儿后,虽然那姬煜寒承担下全部罪责,并且已进后山守墓思过去了,但姬老夫人总是觉得多少与王盼盼有些关联,所以,从那以后,不管姬煜城和王盼盼表现得如何,她对王盼盼总是心存芥蒂,总是淡淡的。
姬珏儿见她娘亲对王盼盼不和善,她也随着她娘亲一样不待见王盼盼,只要姬煜城不在,她总是想尽办法为难于她。
所以,姬煜城离开的时候才将她带到兰花镇来,让她待在王家等着他再次返回。
可听她如此一说,水儿瞬间也就觉得没有了希望。真要回隅家镇小姐是有难处的,所以只能待在兰花镇等待姑爷回来,可待在兰花镇,按老爷的脾气,他绝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强娶她的。
“小姐,如果咱们不离开王家,老爷真的会强娶于我,到时候咱们该怎么办?”
王盼盼没有回话,而是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陷入了沉思。
如今姬煜城还没有回来,带着水儿回隅家镇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待在王家,以爹爹的脾气他一定会强娶水儿的,那到时候娘亲该如何自处?
自从出了阁,对于聂氏的苦楚她是理解的。二娘和小炎弟弟去世时她也不大,谁对谁错她无法分辨,但是从那以后,爹爹就一直住在西院,整个房间摆设都是二娘在时的模样,并且他再也不来东院,与娘亲形同陌路,她是看在眼里的。
虽然娘亲才是王家的当家主母,但因爹爹的不待见,下人们对娘亲还是有些看法的。如果爹爹真的纳了水儿为平妻,那娘亲在王府的地位会更加尴尬,最好的办法就是带着水儿离开王家,断了爹爹的念想。
于是,她把她能想到的地方都想了一遍,突然灵光一闪。
“水儿,我们马上就能离开王家了!”王盼盼盯着铜镜里的自己,坚定的说道。
“小姐,那咱们去哪里?”
“咱们去‘容得下’羊肉馆吧,正好那里只有季老三一个人,我们还可以去帮他打打下手。”
“可,小姐……”
水儿没把话说完就咽了回去。
“容得下”羊肉馆,那可是四方宾客云集之地,人鱼混杂。姑爷周全姬家八荒六合的生意可没少得罪人,他离开的时候一再强调不准王盼盼去那个地方,如果真想离开王家去其他地方小住,昊河边的小茅草屋也是个不错的地方。
王盼盼知道她想要说什么,姬煜城对她的叮嘱她没有忘记。
可小茅草屋是个什么所在,那是姬煜城喜欢的地方,但现在他不在,她根本不想去那个地方。
“水儿,除了‘容得下’羊肉馆外,我们还有其他地方可去吗?”
“小茅草屋如何?”水儿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你知道我向来不喜欢那个地方的。”
水儿显得有些伤心,如此看来,兰花镇还没有一个合适的去处。
她垂头丧气的说道,“小姐,看来咱们只能留在王家了,就期盼着姑爷能够早点回来,带着咱们早点离开兰花镇,只要姑爷在,去哪里都行!”
王盼盼暗自叹口气说道,“可不知道他们现在如何,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日子在王从的明着问候,实则监督中度过了一日又一日。
这天中午,王盼盼正陪着聂氏吃中午饭,王从很是慌张的朝东院跑了过来。
刚进东院的圆拱门他就放缓的脚步,他铭记着东院的规矩,下人不能惊慌失措的跑,要稳重,这是夫人老早就定下的规矩。
正吃着饭呢,丫鬟来报,“夫人,王总管到咱们东院来了。”
平日里,万不得已的时候,王屠户也会叫王从到东院来传话,但是万不得已的日子相对比较少,一年之中最多也就那么两三次而已。
聂氏边喝着粥边回道,“请他进来!”
王从一步就跨了进来,刚刚站定,他就说道,“禀夫人,姑爷回来了!”
从进门那一瞬间,聂氏和王盼盼都瞧见了王从的脚步匆忙混乱,没有平时的稳重,她们就猜测一定是有急事发生。
聂氏夹了一块菜送入嘴中,轻描淡写的说道,“姑爷回就回来了,感觉你很慌张似的,怎么了?”
王从有些犹豫,结结巴巴的说道,“老爷的意思是想请小姐快点去西院!”
见王从没有直接回答聂氏的问话,而是说爹爹请她去西院,王盼盼瞬间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她赶紧放下手中的筷子,“嗖”的一下站起来问道,“姬煜城在爹爹的西院?”
“禀小姐,姑爷还在回来的路上,但是老爷叫我先来请小姐去西院,有事相商!”
王盼盼有些心慌,那种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她赶紧说道,“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王从也有些心急,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朝王盼盼拱了拱手说道,“小姐,您赶快去西院吧,老爷自会告诉您姑爷的情况的!”
王盼盼着急的朝聂氏看了一眼,她依旧平静地吃着她的饭菜,但嘴里却说道,“那你赶紧去吧!”
王盼盼来不及漱口,只是简单的用手绢擦了擦嘴巴后就跟着王从匆忙的朝西院走去。
王屠户正背着手站在西院的门口等着她呢。
见她走在王从的前面,把那王从拉的老远,王屠户赶紧赢了下去。
“盼儿,你先不要着急!”
“爹爹,姬煜城到底出了什么事?王从又说不清楚,我能不着急吗?”
“刚才接小厮来报,姬煜城正在回来的路上,可他受了伤!”
“啊,受了伤?!”王盼盼瞬间觉得天旋地转。他怎么能受伤呢?她的全部身家性命可全在他身上了。
“盼儿,你不要着急,男人嘛,外出受伤是很正常的事情,好生静养不就行了!”
“爹爹,他伤的严重吗?报信的小厮在哪里?”
王屠户躲躲闪闪,有些顾左右而言他。
王盼盼见了更是着急,“爹爹,姬煜城是不是受了重伤?回来报信的小厮在哪里?我要见他!”
王屠户朝王从使了个眼色,王从赶紧说道,“小姐,回来报信的小厮是姑爷的小厮,报完信后他就又赶紧回去了!”
“回去?回哪里去?回隅家镇吗?”
“不是,是去接应姑爷去了,估计这会儿应该已经进了咱们兰花镇了。”
“爹爹,那咱们赶紧召集家丁出去,出去迎接姬煜城吧!”
王屠户慈爱的看着王盼盼说道,“盼儿放心,爹爹都已经安排好了,家丁已经出去了,估计这会儿应该离咱们家门口不远了。”
听王屠户说离家门口不远了,王盼盼赶紧转过身去朝家门口奔去。
王屠户伸手去拉她,却没有薅得住她。
“王从赶紧多派些人手跟着小姐去门口迎接姑爷。”王屠户看着王盼盼的背影说的。
王从得令赶紧左呼右唤齐聚家丁,追着王盼盼朝大门口奔去。
回廊的角落里,水儿躲在一个大柱子后面。她跟着王盼盼从东院出来,当然也得到了王盼盼的允许一起去西院的,但她却没有勇气真的一同去西院。
此时,她见王盼盼急匆匆地朝大门口奔去,她也跟在那一群家丁的后面朝大门口而去。
站在大门口的王盼盼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她一会儿踮起脚尖朝前面的街尽头眺望,一会儿又手掌垂着门框有些后悔,后悔自己没有跟着他一起去。
水儿见王盼盼着急,也跟着左右徘徊着,她心急的程度并不比王盼盼少多少,她们可是等着姬煜城赶紧回来救她们于水火之中的。
终于,王家肉铺那豪华的大门正对着的那条街的尽头有一队车马朝这边驶了过来。
隔着老远,王盼盼就看见赶马车的居然是大槐。
她不想再等了,提着裙摆就朝那对马车迎面跑去。水儿也跟在身后,一边跑一边急切的喊道,“小姐不要着急,您慢些走!”
那次在大街上为了寻找汉源,骑马闯祸毁了容的事儿她可是记忆犹新,特别是王盼盼那被包裹得像粽子一般的样子,让她心疼不已,所以,每次只要王盼盼匆匆忙忙,不管不顾的时候,她总会在一旁提醒她要慢些再慢些。
可王盼盼哪里听得见她说的这些话,她的眼里心里只有那对面走来的车马。
这时,赶车的大槐应该是已经看到了王盼盼。
他见王盼盼急匆匆的提着裙摆朝他们跑过来,他赶紧勒紧了缰绳,生怕车马一不小心就会撞到王盼盼一般。
“大槐,大槐……”
王盼盼一边跑一边喊着大槐的名字。
可那对面赶车的大槐却不敢大声回答王盼盼的呼喊,因为车里的人受了很重的伤,经不起这样的大动静。
他只的朝那迎面跑来的王盼盼招了招手,示意他已经看到她了。
很快,王盼盼就站在了马车的前面。
大槐赶紧勒紧缰绳,让马车停了下来。
王盼盼赶紧走过来,朝大槐伸出了手去,大槐一把将王盼盼给拉了上来。
“大槐,姬煜城他怎么了?”
大槐不敢大声说话,他只是轻轻的唤了一声,“小姐!”然后朝车身偏了偏头,示意王盼盼自己进去看。
王盼盼赶紧掀起轿帘走了进去,可呈现在她眼前的却是这般情景,把她吓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马车的正位上坐着三个小厮,姬煜城完全躺在三个小厮的怀里,一个托着上半身,一个托着下半身,另一个托着他的脚。
那一身绿松色的衣服上面全是血迹,脸色很是苍白,双手交叉着无力的搭在腹部。
王盼盼睁大眼睛仔细一看,却发现他的腹部还正在朝外汩汩的冒着血。托着他上半身的那个小厮正用手帮他按着,但是血却顺着他的手指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
应该是感觉到轿帘被打开有人进来,姬煜城艰难的扭头朝轿帘处看过来,就见王盼盼正掀开轿帘进来了。
姬煜城有气无力的盯着王盼盼,声音非常微弱的说道,“盼儿,你怎么来了?”
王盼盼吓得不轻!她正张大嘴巴瞪着双眼盯着姬煜城,两行热泪不停的涌出来她都毫无察觉,对姬煜城的问话,她完全没有听见。
瞬间后,她朝姬煜城扑了过去。
那一地的血迹染红了她膝盖下那雪白的衣裙。
她看着小厮手缝中冒出来的鲜血,赶紧伸出手去想要替他捂住伤口不让鲜血再冒出来。
那小厮见少夫人把手伸了过来,他赶紧将自己的手挪开。
仔细看来,姬煜城腰部的伤口已经有白色的布条给紧紧的缠着,可依然有鲜血在往外直冒伤得真的不轻。
王盼盼感到一阵眩晕,目光从伤口处慢慢上移,一直移到姬煜城的脸上,看着那双有些失灵的眼睛,她这才想起来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了?”
姬煜城略略停顿了一会儿,缓了一口气后才回答道,“遭到歹人袭击,不过你放心,性命无忧!”
这时王盼盼才回过神来,她朝驾车的大槐说道,“大槐,快!赶紧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