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易珩的领带被他拉开,已经变了形。浑身像是在酒水里泡过,混着酒吧里乱七八糟的味道,实在不好闻。
他皱着眉去脱自己的衣服,吓得林熹将醒酒汤搁置在床头柜上后,猛地回头按住了他的手。
“你要干什么?”
段易珩缓慢而冰冷地吐出两个字:“洗澡。”
“不行,”林熹将他两侧敞开的衣领往中间收拢,“你喝醉了,洗澡很危险。”
段易珩的脑子其实很清楚,只是身体乏力,他知道自己不在家。
“段明轩呢?”他四处看了眼,“他人呢?让他过来见我。”
林熹摇了摇头:“他不在。”
“嗯?”段易珩仰头看着面目不甚清晰的人,“你不是说他在楼下等你?”
喝醉了竟然就记得这事。
林熹转身将醒酒汤端起来,说:“张嘴,喝完睡觉。”
段易珩盯着她:“段明轩呢?”
“没来。”林熹将醒酒汤堵至他唇边,“喝吧,明天还有正事。”
“为什么没来?”段易珩往后仰了仰,“我要问他,他有什么资格?”
“他没有资格,我也不会跟他在一起。”林熹无奈地哄了这么一句,又将勺子堵到他唇边。
段易珩终于张了嘴,似乎将她这话听进去了。
一碗汤喝完,林熹将他扶着躺下。
埋汰是埋汰了点,但她实在搬不动他去洗漱,明早再说吧。
段易珩受不住烈酒侵袭,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林熹都不敢往他那里多看两眼。
她去了客房,却睡不着,就这么呆愣愣地看着天花板。
翌日一早,林熹比闹钟还早起五分钟。
主卧里的段易珩四处看了眼,视线触及到床头的八音盒时一愣。
他长手一伸,拿起来,打开,在里面发现了两张照片。
一张是他,一张是她,是他们为彼此拍下的。
段易珩轻笑了声,林熹的语言和行为,逻辑相悖。
不喜欢一个人,还留着他的照片做什么?
段易珩黑眸暗沉,盯着照片的神情闪过一丝危险。
这时,门边传来叩门声。
下一秒,林熹推门而入,看见他手中的东西时眸光变了变。
她走过去,刚要去拿自己的八音盒,被段易珩躲开了。
“你干什么?还给我。”林熹还要去够,又被手长脚长的他躲开了。
试了几次都拿不到,林熹停下来,闷闷地看着他。
段易珩没有心软,说:“还给你可以,我的照片给我。”
林熹咬了下唇,小声道:“那是我的。”
“什么你的?我同意了?”段易珩仗着身高优越,将盒子里的照片拿了出来。
“不要。”林熹扑上去抢,“那是我给你拍的,你同意的。”
段易珩没像以前一样去占她便宜,没抱着腰,也没搂着肩。
他豁然起身后,将她给他拍的那张生日照整个揉成一团。
“段易珩。”林熹惊叫着去阻止,“你干什么毁我东西?”
段易珩单手格挡住她,漆黑的双眸哪还有昨夜的醉意,他的目光算得上残忍,口吻更是:
“我人就在你面前,你整日看一张照片。还有,你说的,我们已经分手了,我这个当事人,有没有权利将照片要回来?我不愿意你看着我的照片?有没有问题?”
眼泪就在眼眶里盘旋打转,林熹生生受住这锥心的痛,相比她带给段易珩的,这三言两语根本不值一提。
她摇了摇头,语气轻颤:“没问题。”
“很好。”段易珩说,“照片我就扔了。”
“别扔。”林熹忍着喉间的哽咽,说,“你带回去吧,放哪里都行,扔掉不好。”
做生意的都信风水命理,照片的处理方式与个人运势也有关系,如果将照片随意扔掉,有干扰命运轨迹的说法。
段易珩将照片塞进口袋。
“你先去洗澡吧。”林熹垂着头说,“司机马上就过来给你送衣服。”
转身的那一刻,段易珩看清了她甩下半空的眼泪。
他握着拳,极力克制,才没有跟上去。
林熹回了客房,后背抵着门板滑坐在地。
她抱着自己,无声无息地哭了十来分钟,直到司机的电话打进来。
林熹站起来,去浴室洗了把脸,司机还带了早餐过来。
公寓里有餐厅,看着早餐袋子,林熹就知道是梅姐让他带的。
她什么也没说,对司机说:“你将衣服给他送去吧。”
一夜而已,胡茬已经长了出来。
林熹的浴室没有剃须刀,只能打电话给管家,不到十分钟,剃须刀就送了过来,除此之外,还有剃须刷、剃须泡沫、毛巾和须后水。
电动剃须刀的牌子是段易珩惯用的。
他将东放在台面上,转头对收拾脏衣服的司机说:“放着。”
司机一愣:“我将衣服拿到后备箱。”
“不用。”段易珩说,“我之后再过来拿,今天要去见人,车里不要装乱七八糟的东西。”
司机摸不着头脑,心想放后备箱也不影响吧。
但老板这么吩咐了,他也只能照办。
段易珩出了浴室,林熹已经在餐桌上将早餐摆好了。
“你过来吃饭吧。”林熹说,“我去换身衣服。”
段易珩拉开椅子坐下,时间还早,他慢条斯理地吃早饭。
约好了中午十一点的饭局,还有三个小时。
林熹换完衣服,磨蹭着去餐厅吃饭,看见段易珩还坐在那儿,心里一紧。
“站着就能饱了?”段易珩看着她,“过来吃饭。”
林熹慢吞吞地走过去。
段易珩给了司机一个余光:“你先下去等着。”
司机憨厚地应了声,他也不想站在这里,浑身不自在。
林熹在段易珩对面坐下,默默夹起一枚虾饺,一口的东西,她吃了两三分钟。
看着也没什么胃口的样子。
食不言,两人都没说话,尤其是林熹,静静磨着时间。
好不容易等段易珩吃完,她觉得松了口气的时候,段易珩开口问她:
“昨天晚上说的话,算话吗?”
林熹抬起头:“什么话?”
段易珩用纸巾擦了手,慢悠悠道:“段明轩,你说你不会跟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