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下,是柔软而温暖的触感。
“感受什么?”他轻声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解。
楚若涵微微一笑,眼神中带着一丝惊喜和期待,“你仔细感受。”
顾君泽屏息凝神,静静感受着掌心下的温度。
起初,并无异样。
然而,就在他耐心耗尽之时。
突然,掌心下传来一下轻微的,却又清晰无比的跳动。
像是小鱼儿在水中吐泡泡,又像是幼鸟破壳前的轻轻一啄。
一下,又一下。
顾君泽的身体瞬间僵住,原本平静的眼眸,骤然睁大,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他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向楚若涵的腹部,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惊喜。
“这……这是……”
楚若涵看着他惊又惊的模样,眼角的笑意更深了。
她温柔地握住顾君泽的手,肯定道:“是孩子在动呢,这是胎动。”
“我也是今天才感受到的,方才看书的时候,突然动了一下,我还以为是错觉,没想到又动了好几次。”
顾君泽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一动不动地保持着这个姿势。
他的手掌,紧紧贴着楚若涵的腹部,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丝细微的动静。
呼吸也有些急促,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妙感觉涌上心头。
那是为人父的喜悦,是血脉相连的悸动,更是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盼。
他从未想过,一个小小的生命,竟然可以带来如此巨大的震撼和感动。
“真的在动……”
他小心翼翼地摩挲着楚若涵的肚子。
“涵儿,他……他在回应我。”
楚若涵看着他孩子气的模样,伸出手,轻轻握住顾君泽放在腹部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烛光摇曳,映照着两人相依相偎的身影……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是宋如烟的声音。
楚若涵与顾君泽同时一顿,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被打断的无奈,以及一丝警觉。
顾君泽松开环抱着她的手,扶着她起身。
“出去看看。”
两人整理了一下衣衫,打开房门。
宋如烟正叉着腰,挡在一个穿着粗布衣裳,头发花白的婆子面前。
那婆子低着头,身形佝偻,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
“少夫人,将军。”
“我方才出来倒水,就看见这老婆子在咱们院墙外头探头探脑的,形迹可疑得很!”
那被称为孔婆子连忙抬起头,脸上堆满了褶子,慌忙摆手。
“误会,姑娘误会了!”
“老奴不是有意的,只是……只是夜里睡不着,出来走走,瞧见这边的灯还亮着,就……就多看了一眼,绝无歹意啊!”
她的声音带着点沙哑,语气透着卑微,眼神却有些闪烁不定。
楚若涵目光平静地落在孔婆子身上,没有立刻说话。
这间宅邸,是皇帝御赐。
原是前朝一位权贵的府邸,后来抄没入官。
皇帝赐给顾君泽,说是念他新立府邸,人手不足,特意留下了府中一些“用惯了”的老人。
不仅如此,还从宫里拨了几名宫人过来,美其名曰“帮衬”。
楚若涵与顾君泽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留下老人,是眼线。
拨来宫人,更是监视。
这孔婆子,便是那批“留下”的老人之一。
她平日里看着还算安分,今日这举动,却透着不寻常。
楚若涵敛下眼中的思量,语气温和了几分。
“原来是孔婆婆,夜深了,外面风凉,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她没有追问,也没有斥责,只是轻轻巧巧地揭过。
“是……是,多谢少夫人体恤。”
孔婆子如蒙大赦,连连点头哈腰,浑浊的眼睛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放松,转身脚步匆匆地走了。
看着孔婆子消失在拐角的背影,宋如烟有些不甘心。
“少夫人,就这么放她走了?她刚才那样子,分明就是……”
“好了,如烟。”
楚若涵打断她,语气依旧平静。
“许是真如她所说,是我们多心了。”
顾君泽站在一旁,眉头微蹙,显然也看出了不对,但他选择相信楚若涵的处理。
回到房内,屏退了下人,只剩下玉玲在旁伺候。
玉玲忍不住担忧道。
“少夫人,这些人……始终是个隐患。”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们是皇上送来的人,咱们赶也赶不走,骂也骂不得,留在府里,迟早要出事。”
顾君泽脸色沉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冷厉。
“明日找个由头,全都打发了。”
楚若涵却轻轻摇了摇头。
“不行。”
“全都打发了,动静太大,宫里那边必定会察觉。”
“到时候,不仅会引来不必要的猜忌,恐怕还会派来更难缠的人。”
她看向顾君泽,眼神清明而坚定。
“我们不能这么做。”
顾君泽皱眉:“那该如何?”
楚若涵沉吟片刻,心中已有了计较。
“明日,我回一趟楚家。”
“就说我如今身子重了,府中老人和宫里来的人伺候得虽然周到,但我总觉得不如自家人贴心,想从娘家调些用惯了的人手过来照看。”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宫里也不好说什么。”
“等楚家的人来了,便让她们暗中盯紧了。”
“不必打草惊蛇,只仔细观察她们的言行举止,看谁与外界联系,谁打探不该问的事。”
“若真发现了有异样的,再寻个错处,悄无声息地打发出去一两个。”
“如此一来,既能慢慢拔除这些钉子,也不会太过引人注目。”
顾君泽听着她的计划,眼中的冷厉渐渐散去,化为赞同与一丝心疼。
他握住她的手:“辛苦你了。”
楚若涵回握住他,微微一笑:“为了我们,为了孩子,不算辛苦。”
翌日一早
顾君泽已经是皇上亲封的大将军了,早朝但是不能免的。
朝圣殿上。
皇帝端坐龙椅,面色看不出喜怒。
对于顾君泽平定边境之功,皇帝口头予以嘉奖,赏赐也算丰厚。
然而,言语之间,却总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敲打与不满。
尤其是在提及,顾君泽与段清野私下商议的条件时,皇帝既没有明确赞同,也没有直接反对。
只是含糊其辞,打起了太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