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应天府到杭州,差不多有五百里的路途,不过这点路程在江临驾驶着越野车中,缩短成了转瞬即逝的光影。
车轮滚滚,穿越稻田与竹林,越过溪流与山丘。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照耀在杭州府的大门前时,江临的越野车缓缓停下。
江临率先下车,整理了一下衣袍。
刚至府衙门前,他便被两名衙役拦下。
“站住!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江临停下脚步,神色从容,从怀中掏出一卷金黄色的圣旨。
其上龙纹栩栩如生,金光闪闪,彰显着皇权的至高无上。
“本官乃奉旨前来,特来杭州办理要务,速速通报杭州知府,让他出来见本官。”
两名衙役见状,面露惊色,连忙行礼,其中一人匆匆转身跑入府内通报。
不多时,府内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位身着官服,头戴乌纱帽的中年男子快步走出。
杭州知府李文远。
他面带谦卑之色,疾步至江临面前,躬身行礼:
“下官乃是杭州知府李文远,恭迎钦差大人!
不知钦差大人驾临,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
杭州知府李文远,虽同为四品官员,但其地位与京中那些六部堂官截然不同。
知府一职,手握实权,管辖一方土地,民生政务皆须经其手,可谓地方上的父母官,其影响力与责任之重大,远非京中那些虚职可比。
不然古代怎么总说,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
但是江临身为钦差大臣,别说你是知府,哪怕是你巡抚也得乖乖迎接。
钦差大臣,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古代交通不便,信息传递缓慢。
加之江临是在平叛胡惟庸之乱后,即刻驱车赶往杭州,即便是两地相距不远,胡惟庸谋反的惊天消息也尚未波及至杭州府。
杭州城内,百姓生活如常,官员们各司其职,全然不知京城已风云变色。
江临立于杭州府衙门前,神色严峻,对李文远道:
“本钦差在此,速速派人前往军营驻地,传杭州前卫、杭州后卫、杭州右卫三位指挥使前来见我,不得有误!”
李文远本想询问缘由,但触及江临那冷冽如霜的眼神,心中一凛,所有疑问瞬间噎在喉间,不敢再多言一句。
官场之上,沉默,才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
江临心中自有盘算。
杭州乃是李善长的势力范围,若提前透露此行目的,难保不会有人通风报信,让李家之人有了逃脱的机会。
因此,他故意卖了个关子,只字不提抓人之事,确保一切行动能在最短时间内部署完毕,万无一失。
不久,三位卫所指挥使闻讯赶来,见江临年轻的面容,身旁还伴着两位女子,不禁心生疑惑。
其中一人按捺不住好奇,上前问道:“敢问阁下何人?钦差大人何在?”
他们难以想象,眼前这位看似稚嫩的青年,竟是朝廷派来的钦差。
江临缓缓展开圣旨,金光闪闪,龙纹跃然其上,威严之声响起:
“本钦差在此,杭州知府,杭州前卫、杭州后卫、杭州右卫指挥使听命!”
李文远与三位指挥使见状,连忙跪倒在地,恭敬至极。
“杭州府即刻戒严,由卫所军接管防守,无本钦差手令,任何人不得出城。
明日天亮之前,杭州府只许进不许出,违令者,杀无赦!”
“杭州府衙所有衙役集合,跟随本钦差办差!”
众人心中一惊!
这么下令......这是要抓人啊!
李文远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支支吾吾地说道:
“敢问钦差大人,可是我杭州府出了什么大案要案?
下官虽不才,但定当竭尽全力,协助大人办案。”
江临面色凝重,目光如炬,沉声道:“此事乃密旨,你莫要多问。
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你只需按本钦差的命令行事即可。”
李文远慌忙低头,声音颤抖:“下官知道,不不不,下官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问!一切听从钦差大人安排。”
杭州前卫、杭州后卫、杭州右卫三位指挥使听后,神色肃穆,齐声说道:“末将遵命!”
江临道:“重复一遍!”
三位指挥使喝道:“遵钦差大人命!
杭州府即刻戒严,由卫所军接管防守,无钦差大人的手令,任何人不得出城。
明日天亮之前,杭州府只许进不许出,违令者,杀无赦!”
江临轻轻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三个指挥使转身离去,迅速部署戒严事宜。
江临目光转向眼前的李文远,语气中带着几分审视:“李文远,如果本钦差记得没错,你应该是韩国公李善长的学生吧。”
韩国公李善长乃是开国元勋,陛下最宠信的人之一。
在朝中担任多年丞相,党羽无数。
哪怕是胡惟庸,也是因为李善长的暗中推举才能成为丞相。
李文远误以为江临此行是为了拉拢关系,或是向李善长示好,于是笑呵呵地说道:
“钦差大人所言极是。
卑职师从韩国公,他老人家智勇双全,功勋卓着,实乃国之栋梁。
说起来,卑职这个杭州知府之职,还是老师保举所得。
在老师的熏陶下,卑职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始终将百姓疾苦放在心上,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
江临微微一笑,语气平和:“可以,那就麻烦你带路吧,去韩国公府。
本钦差此次前来,正欲拜访韩国公。”
李文远闻言,心中大喜,以为找到了攀附权贵的机会,呵呵一笑:
“好好好,阁下是京城来人,又是陛下的钦差,如此年轻有为,想必老师他也会很看好你的。
请大人稍候,卑职这就去备车。”
江临笑了笑,眼神深邃:“希望韩国公看见我会很高兴吧。”
随后,江临带着一行人在杭州知府李文远的带领下,前往韩国公府。
一路上,李文远仍在喋喋不休地吹嘘着李善长的功绩:
“韩国公李善长,那可是我们大明的开国功臣啊。
想当年,他老人家跟随陛下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
他智谋过人,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陛下对他老人家可是极为器重,曾任命他为左丞相,总理朝政。
他老人家在位期间,勤勉政事,体恤民情,为大明的繁荣稳定立下了汗马功劳。
还有啊,他老人家精通兵法,曾亲自指挥过多次战役,都以少胜多,以弱胜强,堪称军事奇才。
我作为他的学生,深受其教诲,时刻以他为榜样,努力为民造福。”
江临听着李文远的吹嘘,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暗自思量。
李善长虽功勋卓着,但晚年却卷入胡惟庸案,最终难逃一死。
而他江临此行前来,正是为了捉拿李善长,以绝后患。
不一会儿,车队便来到了韩国公府前,只见府门巍峨,气势恢宏!
而门匾上篆刻着“韩国公府”四个大字金光闪闪,彰显着主人的尊贵地位。
江临道:“这就是当年张士诚的吴王府吧?”
朱有容点了点头,说:“当年李善长告老还乡,我父皇念及多年情谊,将张士诚当年的吴王府赐予了他养老。”
李文远笑呵呵地说道:“是啊,这是当年的吴王府,是陛下念及韩国公李善长多年功勋,特意赐予其养老之地。
这府邸不仅气势恢宏,更承载着无数历史的记忆啊。”
说到一半,他忽然感觉哪儿不对劲?
眼前这女孩儿说什么?
父皇?
这天下还有谁能被称为父皇?
除了当今的皇帝陛下,再无他人!
而谁又能称当今圣上为父皇?也就只有皇子公主了!
李文远猛地抬头,目光在朱有容与江临之间来回游移,震惊之色溢于言表。
难道……这位是皇上的某位公主殿下?
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大错,他急忙跪下磕头,声音中带着惶恐:
“卑职参见公主殿下,未能及时发现公主身份,实属有眼无珠,请公主殿下赎罪。”
朱有容轻轻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几分傲然与宽容:
“起来吧,本公主不计较这些虚礼。
莫要再烦我,好好伺候江临便是。”
李文远闻言,如蒙大赦,连忙点头哈腰:“是是是,多谢公主殿下赎罪。
卑职定当尽心竭力,为钦差大人效犬马之劳。”
他心中暗道,怪不得这江临如此年轻就能担任钦差大臣,原来是公主殿下的未婚夫,大明朝未来的驸马爷!
此时,李文远又忍不住好奇地看向了一旁的徐妙清。
他本来以为这两个女子都是江临的侍女,但既然朱有容是公主,那和公主说说笑笑、气质不凡的女子又是谁呢?
李文远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卑职斗胆敢问,这位姑娘是?”
朱有容微微一笑:“她是魏国公徐达的女儿,徐妙清。”
李文远心中又是一惊,徐达的名字在大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那可是皇帝的至交兄弟,开国元勋中的佼佼者。
这位竟然就是徐达大将军的女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