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处，江游能察觉到不断有视线落在身上。
拿眼睛一瞥，可见血条一闪而逝。
“阴山能飞吧？”
江游开口。
“可以。”老胡点头，“但你飞起来，不更容易成为靶子么，阴山这里遍地是异种，别再把五阶招来。”
“阴山里还有五阶？”江游心头一跳。
“多新鲜，这里可是深渊禁地。”
江游沉默。
他托着火把，一时间有些犹豫要不要熄灭。
永燃的炬火，作用是只要有体力，就能一直燃烧，消耗很低。
而代价则为光亮吸引异种。
不。
看四周怨种反应，似乎对炬火的光芒有些畏惧。
先亮着吧。
队伍稀稀拉拉的在山路上前进着。
这种野生山脉，没有修好的大马路，前进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入山一段时间后，在老胡指引下，尽可能选择低平些的路段前进。
他不断打量四周，似在寻找曾经的插旗位置。
“怎么样，还有多久能找到旗子。”
江游低声问道。
“不好说……”老胡表情肃然，“这里不太对劲，希望没有发生什么变化，走这边。”
“大家跟上。”江游招呼道。
“有些话我得先说在前面。”老胡看着路，声音传入江游耳中。
少年看了眼对方。
“如果遇上五阶异种、六阶异种，你救不了那么多人，懂我意思吧。”
“逃跑？”江游轻声开口。
“是的。”老胡点点头，“被剑渊吞噬，是所有人都没预料到的事。你既不是战将，又不是五阶，没有人要求你能拯救所有人。”
江游沉默，他回头望了一眼。
虞言夕就在不远处，朝他看来，眨巴眨巴眼睛似在询问有什么事。
几岁的孩童板着小脸，因为长久跋涉，累的小脸发红。
许老，以及一众老者跟着队伍艰难前行。
“再说吧。”江游自然知晓这个道理，“老胡啊，还没遇见事呢，就先劝我放弃，你这可不太好啊。”
“以你的莽夫性格，我不提前打个预防针，谁知到时候会发生什么。”
老胡开口道，“你可别忘了，你身上藏有多少宝贝，亡魂，火影，还有那个什么……启源石是吧。”
火影咱就别提了。
江游嘴角抽搐。
“一旦你意气用事，在面对高阶异种身死，几枚位格落入深渊，后果不言而喻。”
说的倒也有点道理。
江游没再反驳，“先赶路吧。你有没有感觉到，四周好像过于安静。”
原先还有怨种们行走时带起的风浪波动，时不时能听到山林里不知道哪传来的低声哭泣。
现在，只剩下众人赶路的脚步声。
“确实安静的反常。”老胡打量四周，没能发现什么异常。
“你说我来一把火，给这山头烧了，怎样？”
说着，噗嗤一声，掌心燃起火焰。
明亮的处刑者炎，仿佛察觉到此地异常，膨胀的焰火跃跃欲试。
“？”老胡眼皮一跳，“你一把火下去，是打算引来高阶异种？”
“引来的话，我就……你是说现在这种情况吗。”
江游脚步微微停顿。
他大手一挥，命令下达，队伍缓缓停下。
这荒芜的山林中，江游目光定格在前方。
他喉结上下滑动。
远处，在那小山丘的背后，一只硕大脑袋探了出来。
它身躯由灰白二色交织而成，朦朦胧胧，让人看不真切。
脑袋形状十分奇怪，有点像倒着的三角形。
在那张脸上不断有人型的手臂，人脸浮现，它们咆哮着呐喊着，想要挣脱而出。
然而实际上，没能发出丝毫声音，一切显得寂静无声。
远远望去，幽幽气息缠绕，能让人感受到这只怨种身上蕴含着的惊人怨气。
两点瞳孔如大红灯笼高高挂，挂在那深邃眼窝中。
隔了数座山头的距离，对方视线直勾勾锁定在江游身上。
他后背微微冒出冷汗。
“真是五阶。”
老胡面色微变，“还不是一般的五阶。”
江游头皮发麻，“跑？”
“你跑得掉吗。”老胡低声道，“现在它这个架势……不太对劲。五阶异种想动手直接就跳过来了，不会远远看着。”
“所有人，将火熄灭！”江游依旧头皮发麻。
立刻下达着命令。
那道视线仿若钢刀，在身上刮动，刺的皮肤生疼。
禁地中的五阶，怕是实力极强。
“这都好几秒了，它只是看着，竟然没动手？”老胡眉头皱起，“不太对劲，之前我们来的几次，都没在阴山里遇见这般强大的五阶。”
民众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左右打量，多半觉得这只是个有些邪性的山脉，哪里想得到不远处一只五阶正盯着队伍！
“掉头离开？”
江游陷入两难。
这段时间的跋涉，众人已经走出去些距离，况且阴山是老胡认为还算安全的路线，此刻掉头，能去哪呢。
“不管了，大家先撤退再说。”
江游转过脸，刚要下达撤离命令，余光中那硕大头颅竟是消失不见。
“什么情况？”
江游和老胡面面相觑。
“没道理啊。”胡子叔眉头紧锁，“怨种本就属于杀性较重的一类，它怎么可能放过你们。”
“那边！”江游瞳孔收缩。
抬起头，就见消失的大冤种突然出现在了来时的路上。
某座山坡后，探出半拉脑袋，静静看着队伍。
看到这一幕，江游心脏好悬没抽抽过去。
“这是拦着不让我们回去？”江游面色难看。
“继续向前走吧。”老胡拍拍他肩膀，“没直接动手，已经算是好事了。”
江游盘算了一下，五万人对上那庞大身躯……大概能让对方吃饱。
“继续前进。”
深深吸一口气后，他重新指挥起队伍。
“老胡，怨种这玩意儿跟鬼魂似的，你说它们会不会是想献祭这五万人，提取怨气，或者是转化为同类？”
“你想象力还挺丰富。”
老胡面色平静。
“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就好。”江游稍稍松了口气。
“但我觉得你想象的有几分道理。”老胡补上后半句。
“……”
江游嘴角微抽，忽的抬起头。
他隐约感觉这山峦当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呼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