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真人一眼便瞧出了七夕在别扭什么。
她轻叹了一声,果真再是玲珑心肠的人,遇上一个“情”字,也是绕不开的。
七夕本是她这里最好的姑娘,且不论容貌,便说她的性子那可这真真称得上一句长袖善舞。望舒真人本是存了要将传承留给她的念头,哪里能看七夕如此自弃。
“想必是个剑修的好苗子。这样的好苗子若是让我给搅和没了,只怕天一宗是要杀上门来了。”望舒真人淡淡道,“罢了,明日你随他们一起去,倘若天命顾我,必让你有所得。若天命不顾,此生也无甚好遗憾的了。”
七夕一愣,漆黑长睫轻轻颤了颤,“真人……”
望舒摆弄着自己染了嫩红豆蔻的指甲,笑道:“我从前便与你说过这话。”只是那时,七夕没当真罢了。
“小夕儿,我大限将至,倘若衣钵有你来承继,也是死而无憾了。”望舒噙着笑意,眼底划过了几分温情,“这芳云台你向来打理的很好,日后还是隐藏起来罢。婵娟洞无定处,你带着姑娘们都到那去,日后除非修为又成,否则不准随意出入。有你看着她们,应当也不会再出纰漏了。”
那个当年青涩的小丫头,如今也出落得亭亭玉立,能够自己给自己顶起一片天了。这小丫头一直固执地将自己看作是她的婢女,可却分明是她用心教导的弟子,倘若论起情分来,说是她的妹妹、女儿也不为过。
七夕心底猛然一沉,这才反应过来,望舒真人这是在交代后事!她眼角泛起薄红,眸底却是茫茫然一片,仿佛不知要如何回应一般。
“这哭哭啼啼的情态是做什么?我可还没死。”望舒好笑道,
“真人且宽心,奴必定为真人将那东西取出来!”七夕面上划过了几分坚定,仿佛是再与望舒真人立下军令状一般。
望舒真人叹了口气,却是没有拦着她的意思。
罢了,不让这丫头去试一回,只怕日后也会让她因此生了心魔。
她可不想到死还连累七夕一通。
“叶景江见你一同去自会明白我的意思,他便是不情愿,为着我的情面在,也会护你一二。”望舒嘱托道,“至于那秦姑娘,只做寻常相处即可。”
云臣教出来的弟子,不会是无礼之人。
七夕点了点头,一时也顾不得什么叶景江、什么秦莳了。这些人比起真人,又有什么打紧呢?
若无真人,她们这些薄命之人,同无根浮萍没有半分区别,如何有如今修习仙术的机缘?
“那你且回去准备一二罢。”望舒摆了摆手道。
“是。”七夕分明是不大情愿的,还是应着自家真人的话退下了。
望舒瞧着七夕远去的身影,不由叹了口气。这丫头骨子里倒是有几分倔强,这自然算不得不好,可她总担心有朝一日七夕会因着这点倔强吃苦头。
只可惜,到了今时今日的地步,她怕是不能再一直护着七夕了,好在还有个婵娟洞,能给她的姑娘们留下一处容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