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出言的是秦莳,望舒真人神色更是和缓了几分。
“这是你的机缘,收好便是。左右当日放你们进入芥弥天地,也是我有求于叶景江,如此也不算生了因果。”
秦莳却摇了摇头,颇为固执道:“晚辈欠了前辈的人情,来日前辈若是有何差遣,晚辈再所不辞。”
望舒真人怔怔地看向秦莳,半晌才勾了勾唇角,只是那笑意里,如何看都是夹杂了几分苦涩,“你与你师尊,当真是一样的脾气秉性。”
秦莳心底暗道,那大约还是有所不同的。
她师尊当真是正人君子,一身正气凛然,她可不是。
“承蒙前辈夸赞。”秦莳道,这小姑娘冷淡地眉眼间又恰如其分的露出了几分疑惑来,“前辈与晚辈师尊间难道也是旧相识?”
望舒真人仿佛也是想通了一般,露出了一点真心的笑意,“自然是算旧相识。我曾苦恋天一宗的云臣剑尊,只是不知你那师尊是否还记得我。”
秦莳松了口气,这望舒真人还肯提起她师尊,想必也不会对她师尊多有怨恨。
“晚辈不敢探知师长心事,这问题自然不方便回答前辈了。”
望舒真人神色柔和,甚至还轻轻地拍了拍秦莳的肩膀,道:“你很好,我与你师尊的事儿,说到底也是些陈年旧事,同你没什么干系。”
“前辈同晚辈说这些,可是想要再见上晚辈师尊一面?”秦莳沉声道,凤眼却清澈见底,仿佛只是随口一问罢了,“晚辈师尊身侧并无亲近的女子,若是前辈有所求,晚辈纵然不敢勉强师尊,但也能替前辈做个跑腿传信的。”
最好还能探一探她师尊对这望舒真人有没有心结。
与师尊同辈的修士当中,除却命峰之主天星子那般的,大都早已有了道侣。秦莳一时间也是说不清楚自家师尊到底是无心男女之情,还是心底存了人。
倘若是后者,她身为弟子,如何也得替自家师尊考量一二。
云臣剑尊为人虽不能说不谨慎,可也太过于正气凛然,秦莳只怕到时候她家师尊再是遭了旁人的算计。
她这个做人弟子的,自然不好直接说与师尊听,但若是师尊的道侣,那便不一样了。
望舒真人便很好。秦莳能看出来,望舒真人并不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之辈,但她也不是自家师尊那样刚正之人,若是自家师尊心底有她,岂不是正正好?
望舒真人又是一愣,似乎没想到那人的弟子竟然会如此说话。
她忍不住笑出了声来,“这可真是,你那师尊可知道你如此行事?”
秦莳想了想,坦然道:“我素日里肆意妄为,师尊便是不知道,也从未管教过。”
既然不曾管教,那便是允许她如此行事。
“真是个有意思的小姑娘。”望舒真人叹了口气,又无奈道:“只可惜,我最是明白你师尊的心意。”
倘若云臣剑尊当真是对她有意,哪怕只是分毫的心意,当初她也不可能轻易放弃的。
她们这些合欢道的修士,哪个又是轻易放弃之辈?
但云臣剑尊于男女之情无意,于她更是没有半分情思,望舒真人也算是年少成名,多少也有些自己的骄傲,如何还能对着云臣剑尊表露心意呢?
秦莳又道:“晚辈不是为了前辈。前辈也当知道,晚辈的师尊也是多年修为不得寸进,虽说这话说出来有些失礼,可晚辈总是担心师尊生出心结来。”
秦莳那话说的很是明白,望舒真人又不是什么蠢笨之人,哪里还能听不出来她的言外之意?
七夕自是气的不行,这云臣剑尊的弟子不就是想要拿她家真人来当试探的工具吗?倘若云臣剑尊当真有意,那也算是全了她们真人的多年夙愿,可若是云臣剑尊无意呢?岂不是白白给了她们真人希望,又要她们真人来难过一遭吗?
真真是,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又哪里有这样欺人太甚的做派?
可望舒真人却也不觉得如何被冒犯,她心底一动,却是明白了秦莳这拐弯抹角的心意。
“你怕我不肯修炼七夕寻到的功法?”
秦莳应了声,“晚辈拿不住师尊的心意,自然不愿意看着前辈平白蹉跎。”
望舒真人又是轻笑了一声,眸光里透着几分怀念,道:“也不知云臣是如何教的出你这般玲珑心肠的弟子。”
云臣剑尊虽是修为有成,可若是要望舒真人来道,那人当真是个有几分呆的。
却也不是说云臣剑尊半分心机都没有,只不过那人总是不愿意算计什么。
望舒真人只当云臣剑尊教出来的弟子都是得与他一般无二,都是些本领高强的剑修罢了,却不料还有秦莳这样的妙人。
她自然不会觉得秦莳的那些小聪明有什么冒犯的。
她甚至还很欢喜云臣剑尊可以教出这样的弟子来。有这样的弟子在一侧,才是能够真真正正的帮着他。
当年之事,不过是她一心思慕,云臣却对她无意罢了。这本也怪不得云臣身上,可说到底,也只是她自己与云臣无缘罢了。
望舒真人并不觉得云臣做错了什么,也从不曾怨恨过他。
她能怨恨什么呢?难道要恨旁人不爱她吗?
“师尊醉心修炼,平日里管教晚辈的时候自然少了许多。”
望舒真人抚掌大笑了起来,一双美目里满是遗憾,“只可惜你已经入了云臣的门下。若不然,便是你不愿意,我也是定要收你做徒弟。”
方才秦莳那话虽含蓄又委婉,却是在说若是有云臣剑尊时时刻刻的教导,她必然不会有现在的玲珑心肠。
望舒真人很是喜欢这个小姑娘的脾气。
“罢了,你都如此费心劳心,我哪里还能不答应?”望舒真人笑罢,眼底满是温和,“若是来日,我有命撑过这一关,必定会再去一次天一宗,见上云臣一面。”
这小弟子满心都是为着她师尊好,望舒如何能不答应?
七夕急忙道:“真人!”那什么劳什子的剑尊,她可是半分不在意,她只怕自家真人会再伤心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