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莳微微皱眉,不知是否她多心,总觉得叶景江那话是意有所指。
“有话直说便是。”
“这话我从前也与你说过,眼下若是避不过三千秘境,也莫要太过沾染其中因果。”叶景江轻叹道。
这世上没有白白得来的好处。
三千秘境,名为三千,可千百年来却仿佛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库,便是没有窥见其中的完整真相,谁又能说它是全然没有问题的呢?
秦莳也清楚叶景江的话自有他的道理。
可世事如此,她又能做什么呢?总不能是将师尊和诸位同门都捆起来,不许他们开启秘境。
且不论藏锋山上的诸位同门会不会愿意,那些渴望凭借三千秘境一飞冲天之人又会不会寻她的不痛快,她现下可是压根没有那等本事。
不过小小金丹期的剑修,再是天资高,也不过是能够胜过入门晚的师兄师姐罢了,如她那大师姐徐桢,秦莳现下便是在她手中走不过几招的。
“此事我知晓也无甚用处。”秦莳缓缓地舒了口气,神情郁郁,“仅凭猜测而已,不可能阻止得了。”
更何况,便是这并非猜测,当真有人别有用心又如何?这世上总是会有人心存侥幸的。
叶景江默了一瞬,“你可要继续将这些小东西放在我这儿?”
秦莳不解,当日便是叶景江极力要求,她才把狐狸崽和胖莲藕留下的,怎么这人难道要翻脸不认人?
叶景江自然没有那等意思。
他眉眼含笑的看着秦莳,一字一顿问道:“我也同阿莳去瞧瞧。”
看看是什么样的地方、什么样的人养大了他的阿莳。
秦莳想了想,这要求虽也不算太过分,但她心底不大爽利。
“你去作甚?”
可还没有等到叶景江的回答,另一道嗓音却传了过来。
“本不欲多管闲事,可小师妹要领人回去,怎也得同师尊说上一声才是。”
秦莳身形一顿,哭笑不得:“师兄怎在这里?”
晋元从那矮墙一跃而下,拍了拍手:“碰巧碰巧。”
叶景江眯着眼睛打量着这位忽然出现的师兄,眉眼间倏尔多了几分浅淡的笑,“阿莳不引荐一二?”
秦莳抿唇浅笑,道:“师兄说的是,原是我忘了。此人与我乃是好友。”
“在下叶景江。”叶景江略微扬了扬眉,倒是没料想到,他在秦莳这里竟也落了个好友的名头。
秦莳轻咳了一声,却是没搭腔。她也着实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晋元自然不可能做什么让自家小师妹为难的事情,虽说不是很想搭理眼前这人,却还是拱了拱手,“藏锋山晋元。”
秦莳看了看自家师兄,又看了叶景江一眼,细长的眉微微蹙起,她怎么总觉得师兄有些不对劲儿。
说不上是什么地方不对来,可算起来,晋元本不是个爱热闹的性子,今日怕不是跟着她一路下的藏锋山。
可这是什么缘由?
叶景江也在看秦莳这位忽然冒出来的师兄,悄悄传声道:“阿莳,你这位师兄仿佛不大对。”
眉心泛黑,眼底深处更是有若隐若现的红气,倘若是不及时干预一番,定然是要闹出些大乱子来的。
秦莳一怔,也依言仔细地看了过去,叶景江说的不错。
她虽不是什么正经医修,也看不出这情况的好坏来,但总归也知道这并非是寻常的情形。
晋元本也没想做什么,他今日只不过是瞧着自家师妹隔三差五下山不对劲儿,跟上来瞧瞧罢了。
如今既然是已经看过,倒也没甚要紧事。
“既然是阿莳的友人,也该来藏锋山走一遭才是。”晋元道,“阿莳素来没什么要好的朋友,师尊平日也担心的很。”
修道之途本就是独身一人,若是再无几个友人相伴,漫漫长生实在是太过孤单了些。
云臣剑尊虽也很喜欢自家几个弟子关系要好,却也明白这并非全然是好事。
倘若除了素日相伴的同门再无其余友人,那这日子又岂能是好过。
秦莳微微一怔,叶景江却是已然应承了下濑,这小白脸甚至还颇为正式的道:“晋元师兄说的是,来日必然去藏锋山拜会剑尊。”
晋元:“……”这人脸皮仿佛是有些厚实,怎直接唤人师兄呢?他算哪门子的师弟?
只是叶景江神色太过坦然,晋元反倒不好说什么了,只能是轻哼了一声,嘱托了自家师妹两句便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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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且同我说说,你瞧出了什么来?”秦莳压低了嗓音问道,“我师兄、我师兄他这是怎了?”
叶景江拢了拢衣袖,温声道:“瞧着仿佛是中毒了。”
中毒?
秦莳皱眉,“怎会是中毒?”
叶景江却想了想,“我记得雾林中有一味药,虽于元神有益,可伴生之物却是剧毒无比,可逐渐侵蚀人的神魂,与你这师兄的情形倒是有几分相似。”
秦莳指节轻轻颤了颤,“可是此物?”
“你从何得来的?”叶景江接过一瞧,哪里还能不知道那位晋元师兄的毒从何而来。
虽说她不至于因着现下发生了前世不曾发生之事便道心震动,可、可但凡是明眼之人,谁又瞧不出此刻的端倪来?
“阿莳的师兄可真真是多。”叶景江幽幽道。
瞧瞧这左一个陆盏辞,右一个晋元的,偏偏还皆是秦莳愿意放在心上的。饶是叶景江早已经料想到了这般情境,也不由得叹上一声“造化弄人”。
早给他些时日,哪里轮得到这些人在阿莳身边献殷。
秦莳目光凉凉的,“你怎这样多酸话?”
叶景江:“瞧瞧,如今更是连酸上一酸都不得行了。”
秦莳:“……”
不过看叶景江还肯说些俏皮话逗她来看,晋元应当是无甚要紧事儿了。
若不然此刻,叶景江不该是这样的态度才对。
“你只管说此毒可解不可解。”
叶景江沉吟了片刻,“若是中毒不深,凭着你手中之药便能化去。只是我观你那位师兄,仿佛是已经有了一段时日,这倒是麻烦。”
秦莳唇角微抿,这自然是该怪她。若非她神魂不稳,晋元也不会想到要送她这些。
“但也不是没法子。”叶景江又慢悠悠地补了一句道。
秦莳:“……”
此人说话实在是讨人嫌弃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