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臣剑尊却忽而传声道:“你那两只灵兽,是从何收服的?”
秦莳:“!”
师尊是如何发现的!
云臣剑尊亦是颇为无奈,“小圆儿。”
秦莳本想着无论如何亦是不能认下,可偏生若当真是小圆儿发觉的,她还抵赖不得。
虽说顺心的灵兽难以寻得,可她师尊这些年一直都没有寻找高阶灵兽的打算,还不全是因着小圆儿那特别的感知能力?
思来想去,她也只好老老实实的传声回道:“是……在望舒真人的婵娟洞里,机缘巧合遇上的。”
云臣剑尊自然也听得出她是在打马虎眼,却也没有要去揭穿秦莳的意思,竟是还嘱托了一句:“那只胖莲藕,唔,说不得会有大用处,可是要看好。”
秦莳不解,她带回来那只胖莲藕笨的厉害,虽说修为有成,连她也不敢打包票道自己能胜得过,但放在她师尊这儿,却是不够瞧的。
能有什么用处?
“好生养着,来日也可带来给我瞧瞧。”
秦莳直觉自家师尊的反应不大对。
倒不是说云臣剑尊不能瞧她那宝贝灵兽,秦莳原本也没准备一直瞒下去。可她分明是有狐狸崽和胖莲藕两个小东西,师尊怎偏偏认准了一个胖莲藕?
或许是她面上的不解太过明显,云臣剑尊又道:“你养的那只狐狸自然也极好,可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还是莫要牵扯进来好。”
秦莳不动声色的压下纷杂思绪,应了下来。
无论如何,师尊决计不会害她。她只需……一如既往的信任师尊便好。
徐桢与李谛自然是口观鼻、鼻观心。谁也没有试图去管那师徒二人在说什么。
秦莳心底却是在盘算着那胖莲藕现下却是已经乖了许多,便是没有狐狸崽在一侧压制,应当也没有胆子在她师尊面前胡言乱语。
若不然……大约胖莲藕也得体会一下什么叫做剑尊之威了。
秦莳很希望她家师尊没有这个展示的机会。
“师尊,有关秘境之事……”
“现下还不好说。”云臣剑尊道,打断了徐桢的话,“虽说开启时间素来是定下的,但倘若牵扯到劫数——”
劫数从非一朝一夕可酿成,也从来没听说过谁家的劫数那般听话,说什么来、便什么时候来。
“弟子有一事不明。”秦莳拧了拧眉,“师尊,弟子从前听闻三千秘境,只道那是一场机缘。”
可叶景江说的不错。
什么样的机缘能供后来人千年百年如一日的从中取得宝贝?
“如今为何又会同劫数连在一起?这劫数,又同什么有关?”
师尊没有同她说起过有关劫数的事情,纵然从天星子与叶景江处已经知晓了些许的端倪,秦莳还是要再问上一句。
她不得不问。
云臣剑尊看着她,眉目间凝出了几分温和来,“倒是没想到你会问出来。”
“三千秘境的确不简单。”
秦莳微微叹了口气,她心底清楚从自家师尊这里是不大可能得到什么其他的结果了。
她家师尊的嘴严实极了,倘若是他不愿说的,旁人如何逼迫,那也断然不可能说出半个字来。
只不过,三千秘境之事实在也算事关重大,秦莳又在心底暗自琢磨着或许可以暗地里去见天星子师叔一面。
那位师叔所知道的东西,可从来都不少。
但这事儿,她大约还是要瞒过叶景江的。那厮同天星子师叔向来是“死对头”,便是心底并不反对,大约也是要嘴硬的。
纵然她还不愿意将二人之间的关系说明白,却也不得不承认,她已经开始考量叶景江的心情了。
这若是放在从前,她大约是不会管叶景江如何想的。
“既如此,若是想法子不开启那秘境,难道不可以吗?”晋元颇为想不通。
他才是半点内情也不知晓,今日陡然被自家小师妹给诓了过来,听了一通不知什么意思的道理,整个人都已然是昏了头,哪里还顾得上自己说出口的话有道理没道理的。
秦莳叹气:“哪有那样容易啊,师兄。”
“这秘境从前便是这样的规矩,怎能轮到藏锋山时便说不开启便不开启了?咱们自己知道那劫数的事情,总不能公之于众吧?”
“便是愿意说出去,同诸位同道一起度过这样的难关,也得人家信我们才是。”
她家晋元师兄从前分明也是个聪明人的,这莫不是让明华影响到了脑子?
那可真真是太可恶了些。
“阿莳说的是。”徐桢亦是道,“虽说我们自己自然是知晓命峰的道理,可那些人如何相信?怕不是还会以为是命峰同藏锋山‘蛇鼠一窝’,要来坑害他们呢。”
晋元只得闷闷应了一声,倒是看的云臣剑尊直皱眉,这日后可如何是好?
虽说藏锋山的衣钵定然是要传与大弟子徐桢的,小弟子这样的天生剑骨亦是藏锋山日后的守护者,可难不成他座下这些男弟子便是全都扶不上墙?
纵是师姐、师妹聪慧机敏,那也不该如此。
真是瞧得他这个做师尊的都要赧然起来了。
晋元自是不知自家师尊是如何想的,他自己可是一个念头接着一个念头,“那师尊,倘若此路行不通,难不成所谓的劫数要靠着藏锋山一力担下?”
这、这藏锋山上上下下算起来,也不到百人,如何担得起这般沉重的担子?
李谛云淡风轻道:“晋师弟不必担心,天道有常,该是谁的劫数、自然还是谁的劫数。”
“那这开启劫数的‘好事’怎偏偏落到了藏锋山的头上,当真是好没道理。”晋元又低声道。
他自知在诸位同门中修为低微,倘若来日当真遭遇劫数,大约也是要留在藏锋山上的。
可难道他的同门天资高、为人勤谨还成了错处不成?便要遇上这等倒霉事。
云臣剑尊待他发了一通牢骚才轻飘飘道:“天资本就是天定。既是天定,遇上劫数也不算什么了。”
左不过这世上也不可能会有人因着怕遭逢劫数便不肯修行的。倘若有,那也决计不可能入得了藏锋山。
晋元一人,哪里比得过那四张嘴?再是心底不平,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下了。
云臣剑尊倒是明白他的心思,颇为无奈道:“旁的便也罢了,晋元,来日你可要好生磨砺一番心境才是。”
他的这个弟子,天资是不缺的。虽说比起秦莳来差了些进境,但若是放在天一宗年轻一辈当中,亦是算得上优秀。
自家师尊教诲,晋元自然是当即应承了下来。
“弟子明白。”
这世上其实没有人比他更明了自己差在哪里。
晋元并不觉得比师妹修为差算得上什么大事,他也是当真盼着师妹能够一直那样优秀下去的。
他唯一受不住的,便是师尊、师妹在自己的面前受伤。
不过,师尊的话总归是没错的,想要有朝一日也能够如同师姐、师妹护着他那样来护着她们,心境上的修行是断然少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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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师尊指名道姓的要这小东西作甚?”叶景江说着,还用手指拨弄了那胖莲藕的绿缨两下,漫不经心道:“莫不是想尝尝排骨莲藕汤的味道?”
胖莲藕气的想咬他,又碍于秦莳还在一旁看着,只好骂骂咧咧了两句,翻来覆去的还全是道他没良心。
秦莳轻笑了一声,“似乎是当真有些用处。”
虽说连秦莳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用处,但她家师尊可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来糊弄她的。
秦莳想通了这一点,面色倒是好看了许多。
叶景江轻哼了一声,却也到底没有冷嘲热讽什么,“喏,那送去便是。”
“不如带上那狐狸崽?”叶景江说着便要起身,瞧得秦莳直皱眉。
“师尊既是说此刻还没到时候,你便是要带上狐狸崽,那也是平白折腾它一通,反倒是不如让它好生在这歇息。”秦莳说着深吸了一口气,“旁的且不论,先来说一说,你作甚去我的洞府?”
叶景江怎么可能承认?
他的脸皮在面对秦莳的时候,一向厚的很。
“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可是一直都没有了离开过半步。阿莳倘若不信,去问你养的那两个小东西。”叶景江胸有成竹,半点不怕秦莳当真能问出什么来。
毕竟,胖莲藕一到藏锋山便是要玩的不知自己姓甚名谁,仗着没人管它满后山的跑。
狐狸崽倒是知道他都去了哪,可莫说叶景江已经暗中收买了那小东西,便是他不曾动什么手脚,叶景江也是瞧了出来——那小东西尚且不能口吐人言,是万万不可能给他告刁状的。
秦莳:“……”别让她抓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叶景江挑眉,自然不可能留下马脚。
他做事,那可是向来不留痕迹,最是稳妥。
秦莳一时间亦是拿不出什么证据来,偏生也不愿意不了了之,只好同叶景江又对峙了一番,奈何那小白脸抵死不认。
可她那洞府中的阵法虽并未让人触动,偏生却是多了几朵不知从何处来的花,这等事除了叶景江,天底下还有谁人做的出来?
叶景江听了秦莳的这一番论断,倒是颇为认真道:“说不准是阿莳的洞府占据的位子好,人杰又地灵,这才生出了花来。”
秦莳额角直跳,“谁家安在山上的洞府还能生出来莲花?你打量着蒙我也该寻个好些的借口才是!”
叶景江似笑非笑道,“唔,莲花?那倒是更好认了些,说不得便是那胖莲藕偷偷去了你的洞府呢。”
胖莲藕:“……”委屈。
莫说是在旁人的洞府之中做那样的手脚了,它若是当真有这样的本事,那当初在芥弥天地之时,早该给自己弄几朵花出来摆着看了。
不过,叶景江无论如何不肯认,秦莳倒是一时间拿他没什么法子。
叶景江最初倒也不是当真想要气自家阿莳。
但这小姑娘逗起来倒是当真颇有几分意思,他家阿莳也只有在那样的时候,才会褪去重重心事,露出几分鲜活的模样来。
可若是按着修仙界的年纪来算,她还当真只是一个小姑娘而已。
便是有天大的担子,那也不该一股脑的全都压在她的身上才是。
“你何时带胖莲藕去见你家师尊?”叶景江低声问道。
秦莳瞧了他一眼,亦是低声叹了口气,“且等上一段时日。我瞧着师尊现下应当也没有空闲。”
方才,她和晋元师兄可谓是被自家师尊给“扫地出门”,也不知如今那三人又是在商讨些什么。
“阿莳想知道?”叶景江挑眉,颇为矜持道:“不如来问问我。”
“你家师尊知道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不清楚?”
这倒也不是叶景江太过自傲。修仙界实力为尊,这世上的诸多秘辛,也唯有真正达到那个层次之人才能够知晓。
依着叶景江这不知活了多少岁月来看,他知道些什么实在是再寻常不过了。
眼见秦莳不肯应声,叶景江也不恼。
他当然知道秦莳打的什么小算盘。这小姑娘不过是在等着他忍不住主动吐露秘密。
毕竟,算起来,他主动透露给秦莳的事儿,也实在是太多了一点。
叶景江不见兔子不撒鹰,秦莳也不肯轻易低头。
“来日带着胖莲藕去问师尊也是一样的。”
“倘若师尊不肯告诉我……”秦莳微微一笑,不怀好意道,“我便去求见天星子师叔。”
叶景江:“……”这倒霉小姑娘,还真是会往人的痛处上下手。
“你如今倒是不怕假道士坑蒙拐骗了。”叶景江咬牙切齿道。
秦莳叹了口气,“若是说起来,我倒是从不怕天星子师叔骗我。你大约也最是清楚他那人的性子,倘若肯与谁费心思说上几句假话,大约是要插上一脚的。”
如今已然是乱到了如此地步,秦莳从不怕天星子有所图谋。
倘若天星子当真是个无欲无求之人,永远端坐命峰之上,他们所有人才是真真没了半点法子。
叶景江深深看了她一眼,“你倒是了解。”
可不是,倘若是天星子执意不肯插手的事,譬如……当初将离的那档子事,他只会三缄其口,半个字不肯说,半点不肯沾手。
秦莳又叹了一声,清冷眉目间恍然生出了几分悲悯,“哪里是我了解他。”
分明是,天星子自己举出了这样的一面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