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巾力士下场,北门前的黄巾军顿时战意旺盛,一改先前颓废的模样。
吕逸和张恒面前的压力剧增。
毕竟他们不过五百人,面对十倍于己的敌军,也不敢贸贸然跟他们正面冲突。
好在骑兵机动性远远高于步卒,吕逸当即吩咐变阵,五百精骑从侧翼绕开,不进反退,朝着身后荀彦的射声营驰去。
只要两拨人马汇合到一起,加起来就有一千五百人马,此消彼长之下,胜算颇大。
高台上始终端坐,八风不动的张角霍然睁眼,看着吕逸他们这两拨人在辕门外纵横捭阖,来去自如,顿时眼中凶光一闪。
“把张牛角那厮带过来!”张角吩咐道。
为首的术士领命去了,不一会,扭着张牛角就到了。
见张角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张牛角心里莫名地有些发怵。
又看到吕逸仅仅千余人,就把罗氏逼回了大营,心头深埋的恐惧再一次涌了上来。
终于老老实实,不敢吭声,只盼着所有人都把自己忽略了。
没想到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张角把自己叫了过来,怎么想都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顿时吓得脸色苍白,浑身发颤。
张角睨目看了他一眼,幽幽地说道,“张渠帅,先前你说对本座忠心耿耿,本座是相信的!”
“别啊...”张牛角脱口而出,却瞥见张角闻言,脸色猛地一寒,情知失言,赶紧又道,“小人忠心,天日可表,但小人无能,也是人尽皆知!请天师明察,明察啊...”
他可是亲眼见识过张角的手段,现在张角这么和颜悦色跟自己说话,肯定不怀好意。
心里害怕,倒把实话给说了出来。
张角听得十分错愕,他也没想到张牛角这么没脸没皮,好在对他而言,张牛角怎么想的并不重要,今日之后,张牛角也不会再是任何人的烦恼。
“不用害怕,本座今日不为罚你,反而是有一桩天大的仙缘,要落在你的头上!”张角莫测高深的说道。
张牛角见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满了慈祥和鼓励,吓得心里面把张角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哪里肯接这话头。
“不不不...小人福缘浅薄,不堪重用,天师您天大的恩德,还是留给有功之人吧...”说着张牛角游目四顾,想找个冤大头,正正看到满头大汗,进退失据在东辕门大呼小叫的罗市。
“罗将军!罗将军才是天师座下当仁不让的栋梁之才,您提携提携他,放了小人吧...”张牛角说到这里,都带了哭腔,“扑通”一声,一个响头磕在地上。
张角也没想到这家伙如此不堪,反倒更坚定了把他当成弃子的想法。
“不必如此,本座上承天命,还能害你不成?”张角心里极为鄙夷,脸上却不露出半点痕迹,依旧蛊惑道。
“本座赐你‘金丹’一枚,助你建功立业,只要你实心用事,待拿下博陵城之后,这太平道护法的位子,就是你的了!”张角眯着眼,笑着说道。
这词张牛角太熟了!
他每次忽悠手下山贼去送死,都是从封官许愿开始的!一听张角也来这么一套,哪里还不明白。
“金丹”是什么功效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
想到这里,张牛角人生中第一次鼓起勇气,猛地抬头看向张角。
见张角还稳稳当当盘坐在那里扮着世外高人,旁边只有一个术士垂手侍立。
顿时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
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了,豁然起身,变了脸色,指着张角骂道,“贼妖道,欺人太甚!”
张角一愣,似笑非笑的看向须发皆张的张牛角,也不阻拦。
“老子自从投了你着破太平道,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更抛下我黑风山好大基业跟着你造反!”张牛角满腔怨气,第一次正面宣泄,只觉得越说越顺溜,越说越酣畅。
“老子一片赤诚,换来了什么?”张牛角喊道,“你这妖道排挤老子也就算了,更几次三番逼迫于我,想我好不容易在那几个杀神手里逃得性命,现在还想骗老子去送死?”
“简直欺人太甚!”张牛角眼角都红了,怒道,“老子不伺候了,这就带着弟兄们回黑风山!”
“你得天下也好,被抓起来砍头也罢,都跟老子无关!”张牛角怒目圆睁,指着张角喝道,“从今天起,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放肆!”张角还没说话,术士已经按捺不住,冲上前去,一把抓住张角的衣襟,骂道:“你是失心疯了吗?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跟天师说话?”
却不料张牛角顺势拿住他的手,一扭一送,术士一个不留神,被他打的腾腾腾连退三步,险些跌倒,这才惊愕的看着张牛角,满脸的难以置信。
张牛角只是胆小怯懦,倒不是真的一无是处。山贼当的久了,容易变成惊弓之鸟。
若真论起武艺,他也勉强能算个高手,否则也不可能在黑风山弄出这么大个山贼窝,还能稳坐头把交椅这么些年。
这术士不过稀松平常的功夫,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贼妖道,你那点阴私手段想用在你张爷爷手上,门都没有!”一招得手,张牛角胆气更壮,索性把憋在心头的火气一股脑儿宣泄了出来,骂道:“还想诓骗老子去送死,门儿也没有。今天张爷爷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黑风大王的手段!”
说到这里,张牛角揉身就上,一双砂钵似的拳头朝着盘坐在地的张角没头没脑地砸了下去。
他心里有数,现在高台上只有三人,张角一个落地秀才,绝对禁不起自己三拳两脚。
而张角赖以自保的那个术士又绝非自己对手,擒贼先擒王,只要挟持了张角,自己还能翻身做主也说不定。
最不济带着手下远走高飞,也好过在这妖道身边提心吊胆。
双拳临身,张角不闪不避也就罢了,没想到那被击退的术士竟也没有抢身上前,反而嘴角噙起一抹冷笑。
张牛角心中顿觉不妙,猛地一颤,刚想收招,却见张角手中拂尘一摆,眼前一花,一股恶臭扑鼻而来,直透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