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雉的事业蒸蒸日上,率先步入了稳定发展的轨道。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刘季的事业依旧停滞不前,毫无起色。
每天清晨,吕雉总是精神抖擞地早早出门,忙碌到晚方才归家。家中带孩子、操持家务等琐事,则统统落在了刘季的肩上。
起初,刘季并未察觉到有何不妥,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逐渐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这怎么行?乃公堂堂一个男子汉,怎能终日困在后宅之中,干这些女人家的活儿?”
刘季心中暗自思忖着。尽管他算不上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但作为一个已经成家立业的男人,半大的丈夫还是算的吧?
于是,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输给吕雉,否则被他人嘲笑吃软饭,那他以后还怎么抬头做人?
想到此处,刘季毅然决然地迈出家门,去寻找能够助他一臂之力的人。经过一番思索,他最终决定去找周勃。
自从周勃被正式纳入十九公子的近卫队伍之后,日子过得可谓苦不堪言。
每天高强度的训练和严厉的训斥,令他几乎快要崩溃,精神状态变得极不稳定。
若不是心中牵挂着家中的妻儿老小,恐怕早就阴暗爬行了。
好在周勃尚未完全丧失理智,还认得前来找他的刘季。
周勃强打精神问:“老三,你来此何事?”
刘季嘿嘿笑道:“之前公子曾提及让我前往边境一事,不知你可否帮我打探一下具体情况?如今我整日无所事事,实在是浑身不自在!”
周勃:?
整日无所事事也能衣食无忧,不是你刘老三的梦想吗?
周勃神色莫名:“好,我帮你问问。”
你问此时嬴晏在做什么?
经过漫长而难熬的两个多月,嬴晏在无数次内心的挣扎与自我说服后,终于踏进了那间关押着周廉的牢房。
周廉身处这封闭的空间里已有些时日,他的周身虽算不上一尘不染,但衣物还算整齐有序。
当看到嬴晏走进来时,他脸上没有丝毫惊讶之色,只是异常平静地问:“老夫的孙女现在何处?”
嬴晏的侍从们鱼贯而入,有条不紊地将一件件物品搬进牢房,并一一摆放妥当。
桌案被稳稳放置在角落,上面铺着精美的锦缎;柔软的蒲团整齐排列在桌案前,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精致的香炉里燃起袅袅熏香,让原本沉闷压抑的空气渐渐弥漫起一丝宁谧的气息。
嬴晏微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然后从容地跪坐在蒲团之上。
抬起头,目光坦然地迎上周廉审视的眼神,缓声道:“老师,您应该了解我的为人,我向来不是那种心胸狭隘、会随意迁怒他人之人。对于师侄,我自然不会做出过分的举动。”
前世的结发之妻,继承人的生母,于情于理,他都实在狠不下心来真的对其如何。
紧接着,嬴晏语气稍作停顿,继续说道:“只不过,我将她送到了一户无儿无女的商户人家之中而已。”
听到“商户”二字,周廉心中猛地一颤。
商户!那可是社会地位最为卑微低贱的群体啊!他怎么能容忍自己疼爱的孙女落入如此境地?
但此刻,就连愤怒的情绪都无法在他心头涌起,有的只是一阵深深的无力感和绝望。
他嘴角泛起一抹冰冷的笑容,嘲讽地道:“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啊,嬴晏。像你这般心慈手软,将来怕是难成大器。”
嬴晏稳稳地端起那刚刚煮好的茶叶,轻抿一口之后,还顺手给周廉倒了一杯:“弟子不过是谨遵老师昔日所教导之‘仁’道而已。”
那仍飘散着缕缕热气的精致茶盏落入周廉的眼中,却仿佛化作了无尽的嘲讽。
他怒目圆睁:“为何不将老夫除去?!老夫的所有行动皆已被你洞悉,这对你应该轻而易举!”
嬴晏缓缓垂下双眸,神情显得很失落。
他低声喃喃自语道:“老师,为什么?”
尽管他对其他人说的冷酷,但周廉于他而言,毕竟是有着嫡传师徒名分之人,其关系实与父子并无二致。
嬴晏苦苦思索良久,然而却始终无法想出其中缘由。
要知道,老师在前世可是自始至终都坚定不移地力挺自己的啊!
就在这时,周廉猛地用力一挥手臂,狠狠地甩开了嬴晏尚举在半空中的那个茶盏。
“啪嚓——”一声脆响,那精美的茶盏瞬间摔落地面,四分五裂开来。
周廉紧咬牙关:“秦——!嬴——!你这个养马的家奴!!!你有何颜面、有何资格来问老夫!!!”
嬴晏猛的一怔。
恶来五世孙非子为周天子养马有功,赐秦地,号秦嬴。
有资格骂秦嬴是“养马的家奴”的,自然也只有周天子的后人。
“老夫是大周的后人!受大周子民的供奉长大,你居然问我为什么这样做!!”
“哈哈哈哈!!”
周廉哈哈大笑,状若疯魔。
手脚上镣铐显露出来。
“公子!!!”
远处的近卫见犯人情绪激动,看过来时就发现了不对劲。
不过可惜晚了,周廉手中的“利器”已然刺了过来。
“老师,你知道吗?刺击人体的这个部位,能让人瞬间休克……”
当时的赵子期兴致勃勃的指着画中人体图向周廉讲解。
如今的嬴晏不可置信的感觉到身体传来的剧痛。身体蜷缩起来,脸色刹那之间苍白“老师……”
那是被磨尖的石头,上面的痕迹,可见周廉到底是下了多大的毅力。
赶过来近卫一把把周廉掀开,扶住嬴晏。低声询问:“公子……”
嬴晏摇摇头,勉强站起来。
轻咳了两声。
好在周廉对人体穴位不甚了解,根本没有真的刺到那个穴位。只是力道大了些,怕是那处都青紫一片了。
他被扶着,没有回头:“老师,这是我师徒二人最后一次见面。一路珍重。”
周廉蜷缩了一下指尖,透过小小的窗,看向外面湛蓝的天。
师徒二人初见之时,似乎也是这样的蓝天……
当时寻访故友的周廉路过江边。那江边在三月的春风下一天一个样,近乎是转眼间绿意就占据了视野。
只是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柳树下的空旷之地,有一小童平躺着。
如果不是起伏的胸脯,周廉都要以为这孩子去了。只是一个孩子自己在这里到底不安全,周廉上前,蹲下,
“小童,小童,醒醒,归家去。”
小童被吵的睁开眼。
就此,二人的孽缘就开始了。
孽缘啊!
周廉低低的笑出声来。
………
嬴晏出了牢狱,负责人脸色比他还白,躬身:“下官监管不力,请十九公子赐罪。”
他只远远的看到囚犯刺杀了十九公子,当时冷汗都下来了。
嬴晏摆摆手:“三十鞭,自己下去领罚。”
负责人如释重负:“多谢公子恩赐。”
犯人刺杀皇室,一不小心他就能变成从犯,严重些的夷一族都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