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周身气势微沉,但看到到身上的月白色衣料时,他又无可避免地想到那一袭海棠红色。
红与白之间的互相衬托,让本就娇媚的面容有着些说不出的写意风流。
若非那双眼睛压得住,巴彦的女儿怕也是个……
不过,的的确确地当得起那个\"容\"字。
感受着皇上身上的气势转变,苏培盛伺候起来越发小心谨慎。
原本打算使些力气将槿汐调到容嫔那里去,如今想想还是顺其自然吧。
他冒险与她递了消息已然是犯了御前伺候的忌讳,也算是成全了两人的同乡情谊。
一晃这么多年了,入宫前的日子都快记不得了。
那些个儿时回忆也已模糊不清,何况那些朦胧不明的情感,看看富察巴彦待亡妻的情深意重,他这没根的人属实是有些艳羡。
……
且不说宫里主仆二人心路历程如何,佩筠实在是紧赶慢赶地在入宫前看完了手头的话本,免得遗憾。
因着佩筠已然是特旨提前入宫,胤禛不介意再多给富察家些脸面。
不仅让人搬了嫔级的仪仗过去,而且还将佩筠能带入宫的行李、丫鬟等之类的份额都翻了一番。
为此,佩筠想到当初选秀时看到的那张俊容,心情越发的美妙了。
她到底是六岁就过来了,长大后又管着整个富察府,身边使唤的人也是照着她的习惯脾性调教出来的,忽然要放弃几个,当真有点舍不得。
告别了富察巴彦后,载着佩筠的马车缓缓朝着紫禁城驶去。
虽然进了紫禁城后马车就不能坐了,但按照佩筠现在的位份是有轿辇的;可上次选秀时佩筠没能好好打量番这宫城,所以来硬是自己走到了承乾宫去。
如此一来,的确是少了不少人探听打量的功夫。
不少见到这位容嫔娘娘的宫人,只想说一句,怨不得这位富察格格一入宫便是嫔位呢。
虽不似皇后娘娘的雍容端庄,也不是华妃娘娘的以太多姿,这位容嫔娘娘的美貌是夺人目光,锐气逼人的明艳。
这般瞩目的明艳本该难掩妖娆,但当看到那双眼眸时,如水般的娴静温柔让人如坠美梦,不愿醒来。
再加上有那么一位阿玛,看来后宫的风向又要变了。
佩筠若是知道那些宫人如何想的自己,怕是会满意地点点头。
看来这些年的伪装学习没浪费。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只要合适,演上几十年幼何妨。
虽然不知道胤禛怎么就舍得开了一座无人居住的宫殿给她住,但佩筠选择了先开心一把。
这里不止离养心殿和御书房近,更是紧挨着景仁宫。
不仅请安时能晚起一会儿,而且还方便她使坏后能及时回来睡美容觉。
棒!
承乾宫的大门早已敞开,佩筠的脚刚迈入承乾宫的门槛,管事姑姑和首领太监带着宫女太监已然跪下请安。
“奴才承乾宫首领太监梁山参见容嫔娘娘。”
“奴婢承乾宫掌事宫女连周参见容嫔娘娘。”
自这两人而起,一连串的请安声有序响起,像是在和这紫禁城宣告着承乾宫有了主人。
景仁宫。
“娘娘,家里送了封信进来。”
今日的请安将将散去,华妃还是如往常那般气焰嚣张,加之选秀事务繁多,皇后的头风有些发作的征兆,这会儿正闭眸休息。
听到剪秋的话后未曾睁眼,可语气间已多了些烦躁:“若非他们露了手脚,富察家的怕也不会这么快入宫来。”
都是一批的秀女,皇上见到了这个,自然会少见些那个。
何况富察家的女儿还是那等姿容,这一步慢步步慢,偏那甄远道于官途是个寻常角色,没得脸面来。
剪秋走到皇后身后给她按摩穴位好缓解皇后的头风,她作为皇后的心腹,晓得许多的秘密,娘娘在那甄家身上费了多少心思她最清楚不过。
“娘娘,如此也非没有好处。若是容嫔先行侍寝,华妃那便自然会将目光投注在承乾宫上,届时甄家女再出头想来会容易的多。”
皇后紧蹙的眉心松缓了些。
富察巴彦的名声全京城都知晓,容嫔在家时被娇养着又无主母教导,想来得宠后势必会轻狂几分。
届时与华妃相斗露了丑态,落在皇上眼中,再好的美人都该冷了。
\"去,吩咐下去,将给容嫔的赏赐再加厚三成。本宫那还有一盒螺子黛,拿去一并都赏了她。\"
\"是,娘娘。\"
待剪秋出去后,皇后将那封带了个火漆印的信直接烧掉。
甄家的确是废了她不少功夫,但只要她是皇后,又怎会主动凑上来供她使唤的奴才。
……
承乾宫
佩筠进宫带的银子不少,一上来就将承乾宫的人砸了个结结实实。
连姑姑摸着手中厚厚的荷包,再看着这殿里佩筠带来的丫鬟们行止有度,来往间不见半分怯懦。
要将自己摆在何等位置上,心中也有了新的思量。
连姑姑看向斜靠在美人榻上悠然自得的人儿:\"娘娘,这会儿皇后娘娘当是在景仁宫中,您可要去拜见中宫?\"
宫内规矩,嫔妃参见皇后才能开始侍寝。
虽是说不差这一天,但能挣的一夜便是一夜。
佩筠把玩着一根步摇,上面成色极好的红宝石是她阿玛从战场上获得的战利品。
阿玛说这些东西都沾着血气,想置换成银票供她花销。
当时佩筠便拒绝了,这些个宝石原石里面有着很微弱的能量,虽不能修补神魂,但也能让她破碎的魂体舒服些。
至于什么血气啊人命啊,都是侵略家园的敌寇,换做是她,下手只会比有着“人屠”别号的富察巴彦更狠辣。
这般将战利品漂漂亮亮,大大方方地展示出来,才是她喜欢做的。
\"好啊。我也是盼着呢。\"
步摇插入发鬓间,垂下的流苏随着美人行走间轻轻摇晃,多了几分摇曳生姿的滋味。
\"给容嫔娘娘请安。\"
佩筠颔首,眉眼弯弯:\"我来同皇后娘娘请安。\"
剪秋神色自若,仿佛她身后跟着的不是送赏赐的人:\"娘娘正在习字,还请容嫔娘娘到殿内稍候。\"
得知容嫔过来请安后, 皇后微眯了下眼:动作倒是快,就是不晓得这聪明的是谁了。
计划落空并未让皇后觉得如何沮丧,顺手而为罢了。
若是成了自然好,若是不成也不妨事,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接下来的见面十分融洽合规。
除却皇后舍出去了根极为珍贵的粉玺白玉步摇。
总不能她一个皇后赏赐的东西还不及嫔妃头上戴着的吧。
傍晚。
敬事房总管徐进良亲自来了承乾宫:\"给容嫔娘娘请安,今个儿皇上翻了您的牌子,还请您准备着些。\"
鸣柳适时地塞上了荷包,佩筠语气温和道:\"有劳徐总管亲自走一趟。\"
没有人不喜欢银子的,徐进良自然又说了几句提醒后才笑呵呵地走了。
等他一走,整个承乾宫都忙活了起来。
佩筠由着连姑姑和几个丫鬟折腾,却是在面脂和香粉上拒绝了:\"大晚上的腻得很,点些唇脂就算了。\"
笑话,她虽然现在是个人类,但骨子里的香味还是有的。
连姑姑等人也没多劝,主子第一次侍寝,心中已然是极紧张的了,不用就不用吧。
禁鞭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今晚的另一位正主可算是来了。
佩筠扶了头上的步摇,扬起一抹笑容便迎了上去:“富察佩筠给皇上请安。”
她要做的是富察佩筠,绝非一个容嫔。
胤禛今夜翻牌子时未有多少犹豫,一是规矩本该如此,二是美人的确惑人。
夜色凉如水,美人穿着一袭粉色海棠纹罗衫,端的是娇艳无双的容色,偏那双惑人的眼中只映着他的模样。
惊喜、愉悦、期待。
每一个见了他的嫔妃都会有这些情绪,但她的眼中只有这些。
佩筠的嗓音本是清脆,却也在这夜色下裹了些暧昧的情愫,像是裹了糖衣一般。
胤禛并未多在乎这人的自称,转了转手腕上的佛珠:\"起来吧。\"
\"谢皇上。\"
入殿后佩筠倒是想直奔主题,但这些年的话本子看下来她也懂得了些人族的别扭含蓄。
\"夜色已晚,皇上用盏绿豆汤吧。\"
胤禛打小苦夏,却又不喜甜腻的酸梅汤等饮子,清爽的绿豆汤恰到好处。
刚喝了两口,佩筠又介绍了两道点心,胤禛向来养生,过了时辰是不吃东西的,但看着佩筠那双期待的眼睛,胤禛鬼使神差地拿起来吃了一口。
苏培盛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心里已打算明个儿请御医来瞧瞧。
皇上这过时不食的习惯都多少年了,若是龙体不佳,届时连他都得跟着吃排头。
唉,这年头他这总管太监真是越发难做了。
见着佩筠还想让人端吃的过来,胤禛轻咳了两声:\"都下去吧。\"
待只剩他们二人时,胤禛瞧着佩筠的下唇被她咬的极艳,心中好笑之外也多了些逗人的心思:\"容嫔莫非以为朕今日来此是为了用膳的?\"
佩筠咬了咬下唇,本是偏粉的唇色变的艳红:\"臣妾不擅对弈,那与陛下……呀!\"
美人娇软的身躯腾空而起,落在了一结实的大腿上。
\"与朕什么?\"
佩筠的脸颊上当即绯色流转,她肤色极白,脸上的红云大有朝着衣襟内而去的趋势。
这一幕使得胤禛眸色微暗,本是虚搭在美人腰间的手也是不自觉地收紧了些。
腰间灼热的温度使得佩筠忍着羞怯,直视这位帝王的容颜,目若寒星,眉宇疏朗,周身的气势本是不怒自威,却在这般境况下多了些令人耳红心跳的攻击性。
脖颈被人搂住,怀里人身上透着的香气便是胤禛也一时间想不出何等香品,只觉得初闻只是浅淡,靠近后才觉其中馥香:\"臣妾想与陛下去那儿……\"
床榻上铺着的缎面被褥是难得的珍品,触手丝滑,轻若无物,炎炎夏日里最好不过,
可是胤禛只觉得不够,太热了,那缕邪火烧的他嗓音暗哑:\"还有吗?\"
佩筠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胤禛,心里有些迫不及待,手臂一伸将人拉了下来,再多的都留给这人去做。
传闻中多说胤禛不善弓马,但佩筠只觉得这是要看与谁比较。
先帝的皇子中多的是只点亮了弓马上天赋点的人,胤禛这平衡发展的自然是显得稍弱,但比起大多数人都是强上不少。
这不,触手的尽是结实有力的肌肉,烫的她都搭不上去。
胤禛养生有道,勤练弓马,批了一天的折子也是精力充沛,直到天光乍亮时佩筠才得了喘息睡觉的机会。
被人抱去洗漱擦洗时,佩筠恍惚间只觉得:还好是在承乾宫,要是这一番折腾后再让她从养心殿走到景仁宫……
啧,往后还是得想法子使人多来陪她入眠,起码能让魂体上时时刻刻的痛楚减轻一些。
胤禛看着怀里人熟睡的模样,便是脸皮再厚也是觉得他昨晚上有些过分了,但若是重来一次,他怕是也不会改。
没想到鲜少破例的他这一晚上连着破了两次。
离着上朝还有三个时辰,胤禛抱着人开始补眠,睡梦间似乎依旧能闻到那股香味,使得胤禛的睡眠质量前所未有的高。
待苏培盛进来叫醒时,胤禛难得有了些舍不得这温柔乡的感觉。
不等他心生警惕,怀里的人像是被吵醒了一般:\"皇上……\"
清澈的嗓音沙哑后多了几分娇媚,配上小姑娘娇憨的表情,胤禛下意识脱口道:\"你自接着睡。\"
佩筠困的厉害,但手上微凉的触感还是让她想起了些什么。
\"谢皇上。您的佛珠。\"
还是她小觑了这些凡人,他们虽然言语上隐晦别扭,但行动起来她们妖精也要甘拜下风。
一秒入睡的佩筠错过了胤禛难得脸红的模样,不过想来以后机会还多着呢。
\"皇上?\"
苏培盛的气音自帐外传来,胤禛戴上佛珠,洗漱穿戴好后迅速离开了承乾宫,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感觉。
呸!他想什么呢,皇上乃天下之主,有什么可慌张的!
不过瞧着胤禛龙行虎步的状态,苏培盛忍不住咂舌:皇上还是正当盛年啊!昨晚上折腾到那个时辰才歇下……
\"苏培盛。\"
\"奴才在。\"
胤禛摸了摸手腕上的佛珠,上面似乎还带着另一人的体温,直接开口点了好几样他私库房中的宝贝赏给佩筠。
帝王富甲天下,能进入帝王私库又被帝王记住的绝非凡品。
苏培盛酸了。
虽然不是他的东西,但库房是他管着的,看看也是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