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王爷!侧福晋生了!是个小世子呢。”稳婆欣喜若狂,忙不迭的赶到前厅来报信。
宜修虚弱的躺在榻上,仿佛随时都会在下一秒昏睡过去。
好奇怪,她方才似乎是做了个梦,醒来时迷迷糊糊地听到耳边传来弘晖的啼哭声,还有稳婆和太医的道喜。
具体梦见了什么内容她不记得了,只记得心口处闷闷的,仿佛那里是一个空洞的、巨大的宣泄口。
她终于支撑不住,合上眼沉沉睡去。
另一边,揽月阁的前厅。
胤禛喜不自胜,抚掌笑道:“赏!王府上下都赏!”
而齐月宾则似是如释重负般,长舒了一口气,眉眼间含着一缕淡淡的笑意。
柔则嘴上道着“恭喜王爷。”心里却恨地几乎将牙都咬碎了。
贱人真是命大!她怨毒的想着,心中也渐渐地有些疑惑,那麝香的份量都是计算了好的,难不成宜修早早的就发现了她在墨宝里动的手脚?
她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开始慌乱了起来。
不对,不可能,如果宜修真发现了,又怎么会不动声色,甚至都不告诉王爷和德妃呢?
想到这里,她略微安定下心神。
哼,就算生的下来又如何?这后宫王府里,养不大的孩子多了是了,她总有动手的机会。
何况,宜修晋了位分,她柔则的侧福晋之位,也就指日可待了。
如同上一世一样,宜修的第一个儿子,被赐名为“弘晖”。
弘晖满月礼那日,也是宜修正式晋封为嫡福晋的那天。
王府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揽月阁内,剪秋笑意盈盈地替宜修梳妆。
“恭喜主子晋位之喜!您今天这身衣服真好看。”
宜修温和的笑笑,弘晖此时被乳母抱下去喂奶了,她静静地注视着镜子里尚且年轻的自己,穿上嫡福晋吉服的那一刻,她只觉得心里仿佛有一颗大石落了地。
上一世她甚至没有机会穿上晋封时的这件衣服,就被柔则夺走了一切,柔则在世时,她始终都只能屈居妾室。
如今风水轮流转,很快就能看到自己的好姐姐对着她卑躬屈膝的样子了。
宜修梳妆完毕,她缓缓起身,走到内室。
距离满月礼开始还有一个时辰,弘晖在乳母怀里哭闹不止,乳母见她来了,一时有些慌乱不知所措。
“嫡福晋恕罪,奴婢也不知小世子怎么一直啼哭,奴婢会想法子的…”
“没关系。”宜修和颜悦色道。她摘下护甲,轻柔的抚了抚弘晖的额头。
神奇的是,弘晖似乎感受到生母的出现,竟慢慢止住了哭闹。
他瞪着一双葡萄般圆溜溜的眼睛,有些好奇的看着宜修。
宜修笑着拍了拍他的头,忍不住逗弄起他来。
她想起上一世,自己年仅三岁的弘晖在那个雨天高烧不止,在自己怀里生生咽了气。
这次,她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她的弘晖,会平安长大,坐上那尊贵的太子之位的。
“时候不早了,主子,您该动身了。”剪秋掀开帷幔,轻声道。
宜修点点头,搭上她的手走出了揽月阁,一出门便看到备好的轿辇仪仗早早的候在外面。
从前坐惯了凤驾,这嫡福晋的轿辇却还是第一次坐。宜修稳稳地端坐在上面,举止间凤仪万千。
嫡福晋的册封礼毕,又去皇帝和德妃那里三跪九叩地行了礼问了安,转眼已到了暮色时分。
自此,她也可以称德妃和皇帝一句“额娘”和“父皇”了。
德妃坐在上首,眉眼间比平日里也多了几分和悦之色,似是对宜修很是满意。
“这嫡福晋之位于你,也算是实至名归了。”德妃道。
宜修恭恭敬敬,“承蒙额娘教诲,是臣妾的福气。”
见她不骄不躁,稳重端庄,德妃眼里的赞许之意更甚,三人闲话了一阵,又逗了一会弘晖,德妃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
“有一事本宫需和你跟老四说一声。”
见德妃面色郑重,有前世的记忆加持,此刻宜修大致也猜到了七七八八。
果不其然,她听到德妃对胤禛说:“最近有一位新封的将领,名叫年羹尧的,他有一妹妹正当妙龄,似乎颇中意你。”
德妃看着胤禛:“你可有意纳她入府?”
胤禛面色如常,垂首道:“但凭额娘做主。”
德妃点点头,“年羹尧在朝中风头正盛,纳了他的妹妹入府,对你的好处还是很多的。”
胤禛有些踌躇,迟疑地问:“只是额娘,不知要给这位年家的女儿什么位分…?”
“自然是侧福晋。”
胤禛颔首,“儿子明白了。如今这王府中侧福晋之位有二,本来儿子打立宜修为嫡福晋过后,晋齐格格和柔则格格的位分。
“哦?齐格格么。”德妃饶有兴味地看了他一眼,转头问宜修:“你呢?好歹也是王府里头的主母了,你怎么看?”
宜修恭顺道:“齐格格入府侍奉得早,又在臣妾孕中帮着打点府上内务,是个稳重妥帖的人。”
顿了顿,她面色平静道:“臣妾不敢妄议朝中政事,所言皆是王府里的家事。齐格格与年家姑娘同为将门出身,臣妾愚见,若是封了年家女儿侧福晋之位,却只给齐格格如今的位分,只怕会寒了齐家人的心。”
德妃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反问道:“这么说,你是打算让你的亲姐姐柔则屈居格格之位了?”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陈述事实,王府中事,自有额娘您和王爷来定夺。”宜修端端正正跪在地上,不卑不亢地抬头直视德妃的目光。
她的目光诚恳,面色平和,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打量了宜修许久,德妃这才移开了视线。
她轻笑一声,说不清是在嘲讽还是在自嘲。
宜修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她知道,她与柔则如今的不睦并非什么秘密,德妃一定早就有所耳闻。
可千万别因此招了未来太后的忌才好。
“罢了。”德妃幽幽叹了口气,“左右嫡福晋都是出自乌拉那拉氏的女儿了,这柔则…既在府中事务上还缺历练,那便先让有能力的人来胜任吧。”
宜修听她如此说,心底暗暗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