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怂了,任谁被这样凌空提起来也得怂!
众人也是被方平安的暴怒和臂力给吓唬住了,都没敢吱声。
于是那哥们拿着自己的东西麻溜的去了下一个车厢,方平安这才挤了进去,他的车票是一个靠窗的位置,倒不是故意选的,而是刚好这个位置。
对于这个年代的有位置就坐的规矩……如果有位置自然是可以,但没有位置的情况下,尼玛都给老子守车票的规矩去!
刚一坐下,把那个小桌面(支撑板)上的瓜子壳嫌弃地扫在了地上,刚说准备缓一口气,突然窗户被人给打开了——有人举着小孩就从窗户钻了进来?!
我尼玛!
方平安这也没办法,赶紧搭把手接一下,然后还有大包小包用床单裹起来的被褥……
都踏马从窗户塞了进来。
不一会小孩的家长倒是从车厢口挤了上来,不住地跟大家说着谢谢,然后把大包小包堆到了过道之上,随意地坐了上去。
而那小孩更是绝!把地上的瓜子壳用脚扫了扫,然后一溜烟儿钻到了椅子底下去了……
钻下去了?
就在那儿躺着睡?
这大冬天的地上又硬又冷,还脏还有脚臭味儿,你至于吗?!
这可真把方平安给惊呆住了,这个年代人们坐火车出行,这么生猛的吗?
他本来还想脱了鞋子晾晾,反正车厢里的味道本来就不好,多自己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不过想到座位底下还有孩子在睡……
算了,忍一忍吧。
就在这种嘈杂的环境中稍等了十几分钟,火车终于发动了,哐哐哐的朝着哈尔滨行驶过去。
行驶了没有半个小时,车上的大学生们就开始叽叽喳喳地聊天唱歌了。就在方平安面前,以及过去一格的座位,都是四九城的大学生,而听他们聊天,竟然是去上山下乡的?
不是,61年初就上山下乡,你们想啥呢?
不过方平安后世的记忆中,上山下乡分为4个阶段,大风前55-65下乡120万、大风中前期66-68下乡199万,大风中后期69-76下乡1202万人,大风后77-79下乡244万。
所以他们61年下乡还是去的北大荒农场,说不准还是个好选择。
对面是一个雀斑圆脸姑娘,长得没有多好看,但也还可以,她自来熟的跟方平安搭话:“诶,同学,你也是去上山下乡的吗?你哪个学校的?”
“我们是四九城xxxx学校的,我叫徐晓慧,你呢?”
方平安被问着一愣:“你们都大学生了,也就一两年毕业,用得着上山下乡吗?”
要知道这个时期的中专生与大学生那可是宝贝啊?
家里人舍得让他们上山下乡去?
徐晓慧满脸热情洋溢地回答道:“我们是四九城第二批青年志愿垦荒队,响应国家号召去北大荒支援祖国农业建设,也为了消灭三大差别,自愿到条件艰苦的农村去锻炼自己,这是很有意义的事啊!”
“再说北大荒那边资源也丰富,说不定还能比在四九城吃的好一点呢。”那雀斑小圆脸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吃的,眼睛里充满了光,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对对对,我听说那边出门拿个棒子就能打到狍子,用水瓢就能舀到大鱼!那边资源可丰富了!”而后面一格的大学生也趴在靠背上添油加醋地说道。
“棒打狍子瓢舀鱼?”方平安鬼使神差地补充了一句。
“对对对,这位同学说的对!你文学水平不错嘛!这句话总结得好!”
“这位同学,你哪个学校的?要去哪个农场?”
一说到这里,所有的学生们更加兴奋了。
【我尼玛嘴贱干啥?】
“我初中毕业就没读书了,我不去上山下乡,而是去那边采点药,十天半月的就回来,我叫方平安。”方平安只好如实回答道。
“采药?你有病?”
“你有药啊?”
“……”顺嘴了,再说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啊?
“不是,我是说,你是采药人?看你这一身装扮,也不像啊?不应该是背个药篓子吗?”
“而且你这衣服……难不成是进口的?能穿上这身衣服,还用去采药?”
“你要是不愿意说可以不说,干嘛骗人呢?”
“怕不是资本家家里的大少爷吧?”
“我看有点像,你看他白白净净的样子,那衣服还有专门的帽子,我在学校里只见过几位留过洋的教授,他们有一套带帽子的衣服,那宝贝的和什么一样,说是什么登山服,好几十美金一件呢……”
“不会吧,我看他应该是个练家子,刚才他可是一下子把人给提起来了呢!一般人哪有这种力量?”
“练家子怎么了,穷文富武,练武的家里有钱!”
“……”
方平安都快疯了,老子就回答了一句实话,你们至于这样叽叽喳喳的吗?
还是说自己这羽绒服太超前了,跟大家格格不入?
还有——你们带着有色眼镜看人我就不说啥了,要议论能不能声音小一点?
不愧为书生造反三年不成……保密你们都做不到啊。
再踏马让他们议论下去,自己都会被说成特务了,这不行。
他稍微忍了忍怒火,从书包里拿出来自己的“资料”。
“我是有病…脑瘫…这次就是去东北挖人参的…这是我的病历和医院证明。”
“这是我的户口本和介绍信…看清楚了…我是农民——贫农。”
“还有我这衣服…里面是自己收集来的鹅绒鸭绒…外面是劳保工服的麻布给缝制的…自己设计邻居给缝制的…可不是什么进口货。”
几张纸摆在小桌子上,上面的红印章真真儿的,做不得假。
这时先前议论他的几位大学生也有点脸红,不敢吱声了。
“还有…你们都是大学生…按理来说文化水平觉悟都比我这初中毕业的农民要高…还要去消灭三大差别。”
“可你们现在是戴着有色眼镜看人…衣服穿的好点就不能是自己做的啊?你们现在的所作所为配得上大学生这三个字吗?”方平安也没惯着他们,差点就没有直骂他们狗眼看人低了。
老子一不偷二不抢?穿好点咋滴了?
这时雀斑小圆脸以及先前几位说衣服还有资本家大少爷的学生,都低下头脸红了。
对哦,说着要去消灭三大差别,结果呢,他们自己看人就分三六九等。
而这个时候,有一位戴着眼镜儿,像是班长一样的学生站了起来。
“方同……方同志,我先代我的同学们跟你道个歉,你说的对,不能戴有色眼镜看人。”
“但你的语气——是不是对我们有意见?你对大学生有什么不满吗?”
先礼后兵,这人的话也没毛病,一方面做到了礼数,一方面又在为他的同学们找回面子。
顺势抬高自己的身份,在他看来,方平安脾气这么暴躁纯粹是因为没有继续读书造成的自卑。
按理来说方平安这个时候打个哈哈这事儿就完了,但他是谁啊?
能惯着这些大学生?
“我是有意见啊…咋的啊?哦…你们是大学生…了不起啊…我就不能有意见了?难不成你们是什么特权阶级?伟人说的人人平等在你们大学生身上不适用还是怎么了?来你跟我仔细说说。”
“不是……我,我没有说……”那班长也是愣了,我就说了两句话,你怎么和个火药桶一样说炸就炸啊?
你吃枪药了?
你有病啊?
“我踏马无缘无故挤了20分钟才上的车…无缘无故刚刚还有个不开眼的占我位置…无缘无故被你们同学搭讪…无缘无故说了实话还被你们说成资本家的傻儿子——”
“这到哈尔滨还有30个小时啊?你们唱歌聊天声音能不能小点?这是公共场合啊…别影响他人好不好?”
“我也好其他乘客也好,不是人人都和你们一样这么有精力…我要休息啊!”
“你说我对你们有没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