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大院里,前来贺寿的宾客们络绎不绝,表面上是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实则暗流涌动。
这群所谓的“亲朋好友”,大多是冲着王家如今在日伪势力中的地位而来,怀揣着各自不可告人的目的。
王老爷子王得发身旁,花枝招展地站着的是上个月刚娶的风尘女子。那姨太太脸上挂着妩媚的笑容,眼神中却透着几分贪婪与虚荣。
她时不时娇嗔地与王得发说上几句,引得王得发哈哈大笑,全然不顾周围百姓的唾弃目光。
一个月前,这桩婚事在宝山县城就引发了轩然大波,百姓们私下里议论纷纷,一个七十岁的老头,娶个风尘女子究竟所为何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哪里是什么单纯的娶亲,分明就是打着娶亲的幌子,变着法儿地捞钱。
如今,一个月刚过,王家又大张旗鼓地办起了寿宴。
王得发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他除了想借着寿宴的由头再狠狠地捞上一笔外,更是想通过这场奢华的宴会,让众人都见识见识他如今的威风与权势,满足自己那膨胀到极致的虚荣心。
在一旁的角落里,王得发的小儿子王吉祥正与几个日本军官低声交谈着。
他们脸上挂着狰狞的笑容,时不时用手指向周围的宾客,似乎在盘算着如何从这场寿宴中获取更多的利益。
桌上摆满的精美礼品,都是宾客们为了讨好王家而送来的“孝敬”,这些礼品中,既有珍贵的古玩字画,也有大把的金银财宝,而这些财富,无一不是从百姓的手中巧取豪夺而来。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悄然流逝,王得发渐渐变得有些不耐烦起来。
他抬手摸出怀中那块精致的怀表,打开表盖看了一眼后,脸上的皱纹瞬间拧成了一个 “川” 字,随即向大门口一名身材魁梧的黑脸汉子招了招手,大声喝道:“黑毛,过来!”
这黑毛本就是个地痞小混混,整日在街头巷尾惹是生非,凭借着一身蛮力和狠劲,在县城的混混圈里也算是有一号。
早前,他就在王家当护院,靠着讨好王家上下,混得一口饭吃。
后来,王得发投靠鬼子当了维持会长,便指使黑毛去纠集一帮同样臭味相投的地痞流氓。
黑毛得了令,那叫一个起劲,四处搜罗那些游手好闲、心狠手辣之徒,又自购枪械,很快就拉起了一支三十多人的便衣队。
平日里,他们仗着日本人和王家的势力,在县城里横冲直撞、无恶不作,百姓们对他们是敢怒不敢言。
此刻,听到王得发的召唤,黑毛像一条哈巴狗一样,点头哈腰地小跑了过来,“老爷,您有什么吩咐!”
“这都十一点半了,客人都差不多到齐了,大少爷怎么还不回来?”王得发皱着眉头,语气中充满了不满与焦急。
“前几天少爷在电话里说,今天要见一位非常重要的客人,见完客人就回。算算时间,这会儿应该也快到了!”黑毛小心翼翼地回答着,眼睛始终不敢直视王得发的脸。
“去城门口迎一下!”
“好嘞,老爷!”黑毛连忙应承下来,转身准备离开。临走前,他还不忘偷偷瞄了一眼站在王得发身旁的姨太太,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与觊觎。
时间到了十二点。宴会厅里,众人交头接耳,目光时不时望向摆满珍馐美馔的餐桌,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却因开席时间未到,众人只能暗自吞咽口水。
王吉祥在人群中焦急地徘徊,眼睛不时看向门口,却始终不见大哥的身影。犹豫再三,他终于鼓起勇气,快步走到王得发身旁。
“爹!时间到了,要不咱们先开席吧?”
王得发正满心焦急地等待着大儿子,闻言顿时双眼一瞪,“开什么开?你大哥还没回来呢!”
王吉祥心里“咯噔”一下,但想到那边几位日本军官已经面露不悦之色,不由得心急如焚。
“可时间已经到了,太君们还等着呢!”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示意父亲看向日本军官的方向。
王得发的目光在王吉祥和日本军官之间来回游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咬着牙道:“罢了,开席!”
王得发整了整身上那身绸缎长袍,缓缓朝着宴会厅正前方那块高悬的“中日亲善”牌匾走去。
站定在牌匾前,王得发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台下一众宾客。日本军官们挺直了腰板,眼神中透露出审视与傲慢;那些为了攀附王家而来的所谓“亲朋好友”们,也都收起了方才的窃窃私语,目光聚焦在王得发身上。
“今日,承蒙各位大驾光临,参加王某的寿宴,王某倍感荣幸。”王得发开口说道,“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我看着咱们这满座的宾朋,心中感慨万千。咱们如今身处的这个时代,是个需要携手共进的时代啊。”
他顿了顿,抬手指向那块“中日亲善”的牌匾,继续说道:“大家看这四个字,‘中日亲善’,这可不是简单的口号,而是咱们实实在在要践行的准则。”
台下人群中,有几个溜须拍马之徒立刻大声附和起来,说着诸如“王会长说得极是”“我们定当追随会长脚步”之类的奉承话。
王得发听了,脸上的笑容愈发僵硬,眼神却闪过一丝自得。
“日本友人,他们带着先进的理念和技术来到咱们这里,是真心想帮助咱们发展。”王得发继续胡诌道,“咱们与日本友人携手,定能共创美好未来,让宝山县城乃至整个华夏大地,都迎来前所未有的繁荣。”
就在这时,宴会厅的大门突然被一股大力撞开,众人惊愕地回头望去,只见黑毛惊慌失措地喊道:“老爷不好了!大少爷的车被抗日分子给炸了!”
这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在宴会厅里掀起惊涛骇浪。原本还热闹嘈杂的氛围瞬间凝固,所有人都呆若木鸡,只有黑毛粗重的喘息声在死寂中回荡。
王得发身形猛地一震,嘴唇颤抖着,半晌才挤出几个字:“那……那少爷人呢?伤得重吗?”
“完了!车都炸碎了,尸体都找不到了!”
王得发双眼一黑,身子晃了晃,直挺挺地向后栽倒。一旁传来姨太太惊恐地尖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