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四个人中谁最先死,我一直以为会是我,结果没想到,我竟然活得最久。”
“不,最看起来命苦的应该是萨拉查才对,可我早就觉得你是那种无论如何都能顽强活下来的类型。”
“谢谢啊,不过,我可没想到自己竟然能活到成这副满是皱纹的老头模样。”
戈德里克·格兰芬多靠在一张舒适的沙发上,抬眼看着面前落座的一位异族老友,忍不住笑了。
“倒是你一点没变,德瑞兹特。”
“我也多了几条皱纹和几根白发,虽然你可能看不出来,相比之下,你真成了个彻头彻尾的老头,不仅是外貌,连说话的方式都完全不一样了,在别人面前和在我面前,完全是两副模样。”
“你本来头发就是银白色的,谁能看出来多了白发啊,而且,活了八十多年,变成这样也不奇怪。”
“不过,你的眼神没变,还是我们初见时的样子。”
虽然戈德里克那燃烧般的红发已经全白,握剑施法的强壮手臂也只剩皮包骨,但他的眼神依旧锐利有力,充满生气。
表面上看,他是个和蔼的老爷爷,但骨子里,他仍然是那个好斗又重情的戈德里克·格兰芬多。
“刚才我在走廊碰到了弗莱海尔他们。”
“哦,毕竟今年是他们入学以来的第五十年,他们为了庆祝,16个人一起来给学校道贺。”
“那么,花园里新建的那座巨石阵是他们送的礼物吗?”
“是的。”
“但你看起来并不高兴。”
德瑞兹特微微倾头,戈德里克脸上显而易见的不满让他稍感疑惑,尽管他大概能猜到原因。
“如果半年前没有那场神谕,我肯定会高兴得多……但他们现在的保密功夫可比过去厉害多了。我真怀念五十年前他们单纯天真的样子!”
“别那么大声,血压会升高的。”德瑞兹特轻叹一声,“他们对我们隐瞒一些事确实是事实。虽然可以理解,他们是不想让我们担心。”
然而,这并不代表他们不再需要依靠老师。
毕业并不意味着结束,这些学生无论走到哪里,仍然是戈德里克他们所关心的孩子。
看着这些曾经的小孩逐渐成长为独立的成年人,他感慨之余也感到些许失落。
“神谕降下时,我除了陪在他们身边,什么都做不了,那时候我一直在想,要是萨拉在,会怎么处理……我肯定已经被这种局面折腾得够呛了。”
“这也无可奈何,神谕是神的启示,更何况,这次的神是克劳迪娅的父亲,那可是主神级别,换作其他地位稍低的神,还可能另当别论。”
“更何况,这次同时降下神谕给16个人,这种情况简直闻所未闻……真是麻烦透了,这绝对和萨拉查的失踪有关系。”
萨拉查·斯莱特林失踪已经接近20年。
当初拉文克劳通过星象预测得知萨拉查并不是失踪,而是被送往未来时,戈德里克的震惊无法言表。
而如今,神谕的出现更让他倍感不安。
“要是早一点,我们还能做些准备……可现在,就剩我一个老头要对付这些倔强的‘小鬼’了!德瑞兹特,你还能活几百年?”
“别那么激动,血压会升高的,还有,他们已经超过60岁了,其中一个还是幽灵。”
德瑞兹特无奈地看着他的老友,一边将茶壶里的水倒入茶杯,开始泡茶。
等茶稍微蒸了一会儿,他往茶杯里加入了一块方糖。
“如果运气好,也许还能活个一千年。不过,也可能早早死于某种意外。”
“够了。等我死后,一切就交给你了。”
“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德瑞兹特皱起眉头,端着茶杯斜瞥了戈德里克一眼。
戈德里克却毫不在意,认真地看着他,身体微微前倾。
“我活着的时候还好,可以随时盯着他们……弗莱海尔完美继承了萨拉查最麻烦的那一面,要是让他一个人瞎折腾,肯定会出事,如果再加上莱昂,那麻烦就更大了。”
“的确如此,弗莱海尔完全继承了萨拉查的腹黑和精明,对了,说到莱昂,他的左臂怎么了?刚才见到他时,他竟然只剩一只手臂了。”
“我还惊讶呢!追问之下,他居然随口说‘和一条古龙打架的时候弄断了’!其他人也知道内情,可全都装作没听见!”
“……拜托冷静点,戈德里克,要是你因为激动而猝死,我会很麻烦的。”
德瑞兹特叹了口气,看着这个超过80岁的老友。
他性格急躁,可在这么多年里,他从未改变过分毫。
“……我是真的很担心他们,那些孩子总是喜欢背负不必要的重担,能在六十多岁时全员存活,本身就是奇迹,尽管有一个已经死了,不过作为幽灵留下来也算是‘幸存’了。”
“弗莱海尔真是典型的斯莱特林型男人,不仅成为幽灵的经历诡异至极,那张扑克脸也堪称一绝,继承爵位后,他竟然还成功说服所有人,在霍格沃茨当上了教授,后来又因为一时冲动杀了自己喜欢的人,紧接着选择追随自杀,最终成了幽灵,而这之后,他又迅速将家族的继承权让给了弟弟,处理得相当冷静……他这份冷酷,真让人害怕,他真的还有人类的感情吗?”
“所以我才最担心他!他比当年的萨拉查还要让人捉摸不透!”
“越聪明的人,越容易做出出乎意料的事,偏偏他就是那种能完美打破常规预想的人。”
“死了都不安心……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降下神谕?我本来想平静地过完这一生,安详地死去,结果现在满脑子都是这些事!”
年轻时口无遮拦的戈德里克又一次回到那种语气,甚至还假装哭了起来。
坐在他对面的德瑞兹特没有安慰他,只是用一种“这老头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几岁了”的表情看着他。
“萨拉查的失踪,孩子们的神谕,紧急的规则修订会议……即使已经从教学岗位上退下来,你还是无法避免这些烦心事啊,戈德里克教授。”
“这不是能拿来开玩笑的事!”
德瑞兹特一边笑着用长而修长的手指掰着数这些麻烦事,一边让戈德里克恨得牙痒痒……为什么这些事情偏偏都发生在现在?
笑够了之后,德瑞兹特正色看向戈德里克,语气变得认真起来。
“只要我还活着,就会一直关注那些孩子们,我也会努力让你布下的这些铺垫不白费。”
“拜托了。”
戈德里克深深地鞠了一躬。
他知道自己的寿命最多只剩下十几年,运气好也就二十年。可这远远不够。
弗莱海尔打算等待萨拉查,哪怕需要几十年、几百年,甚至可能是几千年。
他将那份神谕铭刻在心,独自承担着这份沉重的使命。
虽然他现在还有同伴,但可以预见,未来他独自等待的时间会更漫长。
(萨拉查,你的这位级长可是变成了一个相当难缠的家伙,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戈德里克从未在给萨拉查的“吼信”中提过弗莱海尔和其他人。
他宁愿这些担忧是多余的。
如果神谕的内容确实与萨拉查被送往未来有关,那么一切都会在未来揭晓。
他不需要写,也无需多言。
严格来说,他几乎将一切都“甩锅”给了萨拉查。
除此之外,他再也做不了什么。
他只能将一切寄托给这位意外“流浪”到未来的年轻朋友。
“……拜托了,萨拉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