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切还是以王爷的想法为重,他不敢擅自揣测,如今的赵骞,身上威势太重太重,赵青山甚至不敢直视。
一番事宜安排妥当。
大堂之外李痕恭敬的声音响起:
“王爷,城外传来消息,北凉大郡主徐脂虎已至荒州城外,想要求见王爷。”
赵骞嘴角弯起,来接人了啊。
他看了眼李痕,淡淡道:“让她等着。”
而后就转身前往后院。
众人皆是恭敬低头义.
荒州城外。
一袭红衣缓缓而来。
徐脂虎从北凉独身而来,没有浪费丝毫时间,袁左宗和齐当国跟随在她身后,一起到了荒州城头,他们对这位大郡主很是敬重。
“郡主...”
话未说完,徐脂虎就微微抬手,两人对视一眼,自觉顿住。
徐脂虎缓步向前。
看着悬挂城头的徐丰年,心中酸楚。
此时的徐丰年,哪里还有半分北凉世子的潇洒模样,形容枯瘦,宛如干尸,就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百岁老者。
徐丰年似乎感知到城门下的动静。。
下意识看去顿时就见到那一抹熟悉的红衣。
他如遭雷击,下一瞬泪流满面。
“呜呜呜..呜呜呜...”
他激动地想要说着什么,但是喉咙干涸,宛如塞了刀片,什么话到了嘴边都变成了呜呜之声。
徐脂虎眼神更是忧伤。
“丰年,姐姐来接你了。”
听见这话徐丰年更是涕泗横流。
徐脂虎深吸一口气。
原本来此之前,她心中还有些对父亲选择的怨怪,但此时见到徐丰年的惨状,那一丝丝怨怪最终也就化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微风吹拂,红衣飘飘。
徐脂虎看向城头,声音坚定有力:“北凉大郡主,徐脂虎,求见逍遥王。”
守卫士卒目不斜视,没有答复。
徐脂虎耐心等待,她知道有人会告诉赵骞。
不多时李痕的身影出现在墙头之上,他看着下方的徐脂虎,拱手道:
“见过郡主,我家王爷正在召集府内群臣议事,恐怕还需要些时间。”
徐脂虎还未说话,远处的袁左宗和齐当国已然大怒。
“逍遥王为何多番刁难,如今郡主已经亲自来接世子,还不放人,当真要和我北凉拼个你死我活不成?!”
齐当国双拳紧握,恨不得冲上去继续拼杀一番。
但是那城墙之上闭目养神的老者让他这个想法刚刚冒出就瞬间熄灭。
冰皇海波东那可是可以和老剑神李淳罡一战的盖世强者。
赵骞不点头,谁也带不走徐丰年。
李痕目不斜视,只是淡淡道:
“郡主恕罪,我家王爷蒙圣上恩宠,代管幽州,如今诸多事宜需要交接,有些忙碌相信郡主也能够理解。”
这话一出袁左宗两人更是气的心脏颤抖。
什么狗屁代管幽州!
那分明就是从北凉硬生生抢过去的。
李痕看似平静,话里却是阴阳怪气,暗藏机锋,让他们恨不得当场砍下李痕的脑袋。
齐当国气喘如牛,双目赤红。
徐脂虎终于开口了,她目光平静,只是道:
“逍遥王乃离阳肱骨,幽州事大,忙碌些也正常,脂虎在此等着就是,只希望这位大人能够转告王爷,莫要忘了此事。”
李痕惊异地看了眼徐脂虎,抱拳道:
“多谢郡主理解,王爷自然不会忘的,等到忙完之后自会召见郡主。”
说罢他就转身离去,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袁左宗两人一眼,就更是将两人气的不轻曾几何时。
两位北凉大军会这般被轻视。
“郡主!”
两人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被徐脂虎的叹息声打断,逐渐陷入到沉默当中。
他们当然憋屈,但是更憋屈的,只怕是还是郡主吧。
徐脂虎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荒州城。
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感受到了这位未来夫君的霸道。
她知道那是对自己失踪’半年的不满。
逍遥王可能的确是在忙,但更大的可能,恐怕是在王府之内和娇妻美妾玩乐吧。
所以她一直没有反驳,也没有催促。
她知道不会有任何作用,徐脂虎心绪有些复杂,就这么静静站着。
事实上当初刚刚知晓自己被赐婚给这位逍遥王的时候,她是没有什么感觉的,不喜也不悲,毕竟她知道自己原计划也是要被嫁到江南去联姻的。
对她来说,嫁到江南还是嫁给逍遥王,似乎没有什么区别,那时候的逍遥王还远远没有现在这般威势,仅仅是个空壳王爷。
但是自己父王显然不乐意自己嫁给逍遥王,让自己失踪’。
后面也听到过几次逍遥王的事情。
诸如屠戮乌蒙草原,镇杀北莽宗师,以及各种娶妻纳妾。
尽管赵骞声名鹊起,但她也一直没有太多的波动,因为按照这样的趋势,那位逍遥王可能永远只会是自己名义上的未来夫君,和她可能不会有什么实质上的交集。
直到徐丰年上门挑衅,而后被悬挂城头,事情陡然急转。
北凉大败,割地幽州以换世子。
甚至连自己和逍遥王的婚事,也重新被提上日程。
一切转变的太快太快。
这时候徐脂虎才有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自己好像,真的要直面逍遥王了。
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这位未来夫君到底是何等霸道,甚至让她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平静地看着荒州城头,没有再看向徐丰年。
她知道,赵骞不见自己,她也带不走徐丰年。
尽管内心憋闷,但她得忍着。
日升、日落。
斜阳逐渐洒在北凉残军之上,莫名悲凉,那一席红衣就更是如此,尊严破碎一地。
袁左宗和齐当国内心无比焦躁。
三番两次想要质问逍遥王为何还不前来。
但是每次话到嘴边,看见那一席静静站着的红衣,就咽了回去,郡主都没说话,他们又怎能逾矩,只是他们心中都为郡主感到不平。
曾几何时,郡主会受到如此委屈。
连带着,他们看向徐丰年的神色都有些烦躁。
大郡主若是男儿身,强过世子十倍。
看着已经微微摇晃的红衣身影,他们这憋屈的心情就更甚。
逍遥王府后院。
赵骞和师妃暄正在弈棋。
旁边霍青桐和怜星在围观。
“不玩了,不玩了,真没意思。”
赵骞面上毫不在乎,伸手却是不小心将棋盘落子弄的乱七八糟。
“哎呀,棋都乱了,这局不算。”
霍青桐顿时娇声笑道:
“王爷耍赖,一次都没赢过我们,色诱不成竟然直接掀桌,耍赖耍赖!”
怜星亦是掩嘴偷笑。
师妃暄挡不住赵骞的小动作,道:“王爷剑道无双,棋道就有些不胜人意。”
方才三女轮番和赵骞弈棋,下了整整两个时辰,赵骞竟然一局没有赢过。
臭棋篓子也就罢了,还经常没有棋品。
做些令三女羞涩难耐的细微举动。
赵骞哈哈大笑,浑然不在乎几位娇妻的嬉笑。
正经人谁好好下棋呀,这世间上好玩的事儿可不少,比下棋有趣多了。
“那是本王让着你们,不然本王大杀四方,你们岂不是觉得无趣。”
“我看王爷不是棋道不行,只怕是惦记着某位大美人,这才心不在焉呢。”
众人无拘无束地笑闹着
赵骞抬头见夕阳光辉已经逐渐笼罩庭阁,不由得眉头一挑,
他唤来春儿:“这段时间李痕没有来过?”
春儿恭敬道:“回王爷,李痕大人一直都在前院,没有来过后院。”
赵骞眼中微微惊异。
“倒是挺有耐心。”
他淡淡开口:“告诉李痕,让他把人带到王府吧。”
荒州城头。
袁左宗等人的怒火已经压抑到极点。
他们从日升等到日落,都未曾有人前来。
“这逍遥王分明就不想放了世子!依我看,不如回去点齐三十万大军和他拼个你死我活!”
齐当国沉声低吼。
徐脂虎眉头一皱,刚要说话,城头传来李痕淡淡的声音:“齐将军可不要凭空污蔑我家王爷,否则褚禄山就是前车之鉴。”
李痕看向徐脂虎,这个白玉般的红衣女子此时脸上也没有了笑意,再好的素养被晾了这么久耐心都会被消磨的一干二净,还没发怒就已经是很好了。
“大郡主,我家王爷有情。”
徐脂虎面无表情,朝着打开的城门踏去。
袁左宗和齐当国紧随其后,但是刚一靠近,士卒长枪便拦住两人前路。
李痕的声音响起:“我家王爷说了,只召见郡主一人。”
袁左宗两人大怒,要发作。
他们担心郡主也被绑了,那就真的赔了夫人又折兵,世子还没带回去,结果郡主又被绑了。
徐脂虎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在这等我。”
李痕面色微带恭敬:“郡主,请。”
徐脂虎缓缓点头,踏上车辇。
一路前行,路边景象透过车帘映入眼中。
青石大道四通八达,此时已是黄昏,路边百姓仍然来来往往,叫卖声仍然很多,可以看见,百姓们神色充满着一种安全感和自豪感,这种状态她以往只在凉州的百姓神色看见过。
不仅如此过往百姓但凡看见这具有王府标志的车撵,皆是恭敬行礼。
她看的出来那不是畏于权势的妥协,而是发自内心的尊敬。
偶尔传来的只言片语当中,充满了对逍遥王的崇敬。
“荒州..什么时候变成这般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