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继位的过程倒是十分顺利。
不像之前三皇子想称帝时那般,群臣集体反对他上位,对他完全不看好。
就差指着三皇子的鼻子直接说他不配为皇了。
不提夏景帝在世时就对四皇子极其看重,常将他派去各处历练,就凭四皇子平日的为人处事,便让大臣们赞不绝口。
且玉玺还在他的手上。
他若是成为大夏君王,也必定会是一位勤政爱民的仁君。
正如宋巡认为的那样,四皇子算是诸位皇子中最有能力成为皇帝的人了。
四皇子最后能登上那个位置,除了他本身做出的努力外,也算是众望所归。
四皇子登基这一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整个京城都沉浸在一片欢腾之中。
而就在这一天,四皇子接连下达了三道旨意。
第一道旨意便是大赦天下。
此令一出,那些曾经犯下的罪行不重的犯人们纷纷跪地谢恩,感激涕零。他们欢呼雀跃着走出那扇紧闭已久的大门。
紧接着,四皇子又颁布了第二道旨意——大封有功之臣。
那些在国家建设、军事征战以及政治改革等方面立下赫赫战功的大臣们,皆被赐予高官厚禄和无尽荣耀,自然,皇子手下的人也按功劳大小自有封赏。
朝堂之上,受封官员们齐齐叩拜谢主隆恩,誓言将继续为新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最后一道旨意更是令人瞩目。
四皇子下令,先帝的妃嫔们若孕有皇嗣,则可以跟随她们所生之子出宫居住;而那些未曾诞育龙子的嫔妃,可以选择留在宫中安享晚年。
一时间,宫廷内外议论纷纷,皆传颂着这位新君的仁善之举。
三皇子也算是受了大赦天下的裨益,身负谋逆之罪却也捡回了一条性命。
但他却被贬为庶人,永久囚禁在宗人府,无召不得出。
或许这结果比杀了他还让他痛苦,至于其党派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杀的杀,贬的贬,连他暗中组建的势力——明月楼,也被宋巡带人连根拔起,绝了三皇子所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宫里的淑贵妃自然也逃不过牵连,毕竟她的父亲与儿子犯下大错,她不可能毫不知情。
可念在她为先帝嫔妃,为皇家生儿育女,繁衍子嗣的份上,最后没有剥夺她的褫号,只是将她送到京城外的感业寺内修行,既为三皇子赎罪,也为大夏祈福。
这一旨意充分展现了新帝的仁德与宽厚,证明了他并不是一位无情弑杀的君王,让众人对他的仁政称赞不已。
而三皇子登基这日,苍南国也派人前来祝贺了。
来人正是苍南国的荣亲王,铁勒川。
事到如今,铁勒川自然也明白自己当日是被大夏的五皇子骗了。
登基大典结束后,铁勒川便去了轻雪府上。
看着不请自来的人,轻雪让人奉上茶点,好生招待。
也算是贵客临门了。
“五皇子,不对,如今应该是安亲王了,好久不见。”
铁勒川一见面就一副熟稔的口吻,似乎他们两人是好久不见的友人。
四皇子如今已成了夏明帝,轻雪也有了自己的封号,安亲王,他是这一辈的皇子中唯一一个拥有亲王称号的,可见夏明帝对他的看重。
“铁勒王爷,好久不见。”
两人客套了几句,见互相称王爷实在是别扭至极,相互便都以名字相称。
只听铁勒川看着轻雪道:
“当日在苍南时,祈安曾说回国对抗三皇子,请我帮你遮掩一番,如今看来可未必。”
对抗三皇子是假,怕是争夺皇位是真。
“当时收到父皇驾崩的密信,兹事体大,我实在是太着急了些,才出此下策,如果铁勒对此介意,我在此赔罪了。”
“祈安当时若直言,我也是会帮你的。”
铁勒川言语中带上了几分意味不明,毕竟他对他还是有几分好感的,说不定会帮他呢?
对此,轻雪是不信的,他若是直说了,铁勒川怕不是得立马带着人攻打大夏。
毕竟大夏帝王驾崩,国内正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以两国似敌似友的关系,不趁机攻打都说不过去。
当没看出铁勒川话里的暗示,只回道:
“当时实在是迫不得已,你竟然来了大夏,我便好好招待你一番,以示感谢。”
见轻雪不接他的暗示,话说的极为客套,铁勒川便知道这人对他无意,这趟大夏之行本来也只是临时起意,也绝了对他的几分心思。
“那便多谢了。”
“当初说好了你帮我遮掩,我帮你把铸剑师送到苍南国,如今既然你来了,那便不用多绕一次了,明日便带你见他,如何?”
铁勒川当下便点头同意。
他想起了那把不可多得的匕首,对此倒是多了几分期待。
这次大夏之行,也算是有些收获。
终于将人打发走,这时宋巡也处理完军务回来了。
如今宋巡可以说是住在他的府中了,若是无事,几乎不会回将军府。
见桌上有两个茶杯,宋巡便知道今日有人来过府中,且人刚走不久。
“阿雪,今日谁来府中了?”
“是苍南国的铁勒川,我之前便与你说过,在苍南国时,他帮了我一次。这次登基大典,他也来了。”
“那他此次前来,是想要见铸剑师吗?”
在苍南国发生的事,少年都对他细细说过,宋巡自然知道少年与铁勒川的交易。
“对,我答应了他明日带他去见人。”
“好,铸剑师最近在为军中打造一批弩箭,我明日一早便命人将他带到府上。”
“那便好。”
“明日母妃便能出宫了,我们一起去接她好不好?”
轻雪期待的看着男人。
“好。”
想到明日军中没有要事,宋巡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得到男人的同意,轻雪极为高兴,一早便让下人们打扫好王府。
第二日,铁勒川早早就来到了府中,可见他的急切。
轻雪直接带人去见了铸剑师,让他们自己去沟通,便离开不管了。
毕竟是为铁勒川打造的兵器,想要做成什么样的,由他自己说了算。
很快处理完了铁勒川的事,轻雪便和宋巡一起去皇宫接柔妃出宫。
马车刚到宫门口,轻雪便发现男人的情绪有些不太对。
虽然男人的脸上依旧没多少表情,只不时盯着某个地方发呆,很快又回神,几乎让人察觉不到异常。
但他们毕竟当了这么久的枕边人,轻雪对他的情绪变化也算是颇有心得。
“阿巡,别紧张,母妃人很好的,不会为难我们的。”
轻雪还没有和柔妃坦白过他和男人的关系,他以为男人是担心母妃会反对他们在一起。
毕竟男子和男子相恋,还是有些不符常理。
对此轻雪倒是一点都不担心,母妃早就和他说过,只要是他喜欢的人,她就不会反对。
宋巡僵硬的扯了下嘴角,将少年的手紧紧握在手中。
“我知道。”
他自然不是怕柔妃会反对他和少年在一起,毕竟就算她反对也没用,他不可能会放弃少年的。
他只是担心,少年和他母妃的关系向来极为亲近,如果柔妃真不同意,他怕少年会伤心,从而影响到他们之间的感情。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自从心里住进了一个人,再铁石心肠的人也有了破绽。
轻雪的心情一路都很愉快,以往只能到时间才能去看望母妃,如今母妃能够出宫住在王府,他们以后就能时时相见了。
他也不用担心柔妃在宫中会出什么意外了。
见少年如此高兴,宋巡也隐去了心中的忧虑。
船到桥头自然直,他不该为了未发生的事杞人忧天。
有夏明帝的旨意,宫人并没有阻拦两人的马车,他们很顺利的就进入了皇宫。
柔妃的行李早就收拾好,此时正在红柳和绿桃的陪同下等在清兰宫门口,时不时朝远处张望,简直可以用望眼欲穿来形容。
可见柔妃对出宫这一日的期待。
一见到轻雪的身影出现,柔妃下意识快走两步,迎接轻雪,显然十分高兴。
“安安来了。”
“母妃,儿臣来接你出宫了。”
柔妃拉住轻雪的手,正准备进门,见到一旁的宋巡,柔妃有些诧异,低声询问轻雪。
“宋将军怎么也来了?”
虽然夏景帝已经驾崩,如今在位的夏明帝刚登基不久,后宫还没来得及选秀添人,可外男不得入后宫是自古以来的规矩,柔妃实在想不通为何宋将军会出现在这里。
轻雪回握住柔妃的手,回道:
“母妃,这件事回王府后我再给你解释,今日就先让宋将军给我们搭把手。”
宋巡一直默默的跟在轻雪身后,见轻雪指挥宫人们搬行李,他当仁不让的加入其中,干得十分卖力。
只见宋巡三两下就将齐腰高的大箱子扛到肩上,然后搬上马车,一举一动都显得十分轻松,众人吃惊不已。
这些大箱子每一个都极重,里面装的都是些硬物,三四个太监一起抬都很费力,更别说一个人了。
有了旁边太监的对比,更显得他力大无穷。
“宋将军力气可真大,有他帮忙,我们能早一些搬完。”
柔妃也很吃惊,就没见过力气这么大的人,不愧是武将出身的大将军。
轻雪很自豪,这么厉害的男人是他的。
瞥见少年望着他时眼中的星光,宋巡嘴角不自觉上勾了两分,速度又快上了几分,明显带上了几分表现的意味,就像开屏的孔雀一般。
收拾得差不多之后,柔妃缓缓地转过身来,目光留恋地最后看了一眼自己住了将近二十年的地方。
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承载着她无数的回忆。
她在这里获宠,受封,失宠,安安在这里出生,长大。
可以说,她这一生所有痛苦和快乐几乎都在此地了。
柔妃静静地站了一会儿,轻雪陪在她身边,知道她的不舍,也不催促。
以后估计也没有机会再回来了。
新帝初上位,后宫自然得添上佳丽三千,不知哪位女子会是清兰宫的下一任主子。
柔妃知道,宫里的一切都即将成为过去。
她下定决心毒杀了夏景帝,为的就是这一天。
尽管心中有着些许不舍,但她知道,这个困住她多年地方已经不再属于她。
终于,柔妃深吸一口气,毅然决然地头也不回地转身走向停在门口的马车。
轻雪扶着柔妃上了马车,两人稳稳地坐好。
宋巡这回倒是没有和他们同坐一辆马车,而是上了前面一辆。
毕竟他们二人的关系还未挑明,怕柔妃觉得拘束,不适应。
随着车夫一声清脆的鞭响,马车缓缓启动,向着王府的方向驶去。
车轮滚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仿佛在诉说着离别的哀伤。
柔妃坐在车内,透过车窗望着那越来越远的宫殿,心中五味杂陈。
不舍之情依旧萦绕心头,但同时也有一种解脱和期待交织在一起。
终于能离开皇宫这个牢笼,和她的安安生活在一起了。
一行人回了王府,早有下人候在门口。
马车一停,便上来为他们安置行李。
清兰宫内亲近的宫人自然也都带出来了,如红柳绿桃,她们倒也不拘束,当下就和王府中的人一起动手。
轻雪早为柔妃准备好了院子,里面该添置的物品早就添置好,现在只要将柔妃用惯的物件往里一放就好了。
其他的东西一起放入库房中。
库房里除了宋巡搬家似的带过来的家当外,还有夏明帝赐的各种奇珍异宝,珍贵灵药,偌大的库房满满当当,几乎快被装满。
和他建府时只有内务府给的三千两完全不一样,如今也算是有了一个亲王该有的财富和体面。
宫里带来的东西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也到了该用晚膳的时间。
柔妃对帮了一天忙,正准备离开的宋巡道:
“宋将军,十分感谢你今日能来帮忙,现在时候也不早了,用完晚膳再回去吧。”
没有让人饿着肚子回去的道理。
宋巡随即看向轻雪,眼神询问。
他们之前便商议暂时先分开住,他先回将军府,现在天色已晚,自然是不好多留。
轻雪微不可察的点了下头。
宋巡这才道:
“那就叨扰了。”